他們有的只剩下半口氣,由他們的家人進來求藥。人數眾多,幾乎把這小小的庭院都給堵滿。有的甚至連口罩都不帶,就在這不住的磕頭。
“今日是誰負責看守的?我三令五申強調過,隔離區互相之間不允許外人進入。所有病人都只能呆在自己房間內,更不能接觸外人。這才不過半日,你們便都忘了嗎?”
卓草氣的是不住咳嗽著。
眼看著救命的靈藥就在眼前,他知道肯定會生亂。只是他沒想到,竟然會讓他們就這么在門前聚集?這些人沒錯,他們只是為了活命而已。
可放他們進來的伍卒,必定要受懲罰!
“稟卓君,是我放的……”
“待會自己去領三十笞刑。”
“唯!”
卓草連看都沒多看一眼。
“你們都不必在此聚集,靈藥的數量很夠。谷口城內活著的人人都有份,病重的還能多喝兩碗。你們在這聚集,等同于沖擊縣寺,妨礙治疫。吾念汝等初犯,便不予追究。若是再不回去,那全都沒藥喝!”
眾人面面相覷,沒人再敢逗留。
幾乎是一哄而散,頃刻間便全都離去。
卓草嘆了口氣。
“他們真是愚蠢!”
韓信忍不住冷聲開口訓斥。
“你可別在這嘴炮,要換成是你,或者這里面有你的親眷,你也能這么說?汝翁媼患疫危在旦夕,你知道別人手里有藥,你還能保持冷靜不去求藥?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賞,若是藥不足只會保證勛貴官吏享有。最后剩下點殘羹冷炙,興許會落他們手里。”
在秦國發生這種事,卓草一點都不奇怪。就說糧食,秦國都有嚴苛的規定。有爵位的就是能吃肉**米,沒爵位的就只能吃糲米吃菜羹。賑災治疫,同樣是優先保障官吏勛貴。就說夏無且,他就沒給尋常黔首看病,而是忙著伺候喜這些官吏。
“卓君所言,的確是有些道理。”
“他們,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……”
“卓生大善!”
喜在人攙扶下,勉強還能站著。戴著口罩,就站在門口。他住的地方和卓草屬于是對門,打開窗戶就能看到的類型。他現在可比卓草病的嚴重多,只是聽到外面喧鬧便起來看看。他的性格就是如此,別說現在病重,就是只剩下一口氣他可能都會起身處理。
看到卓草如此處置,也是倍感欣慰。
處罰了失職的伍卒,同時令黔首散去。
恩威并施,處理的極其妥帖。
“見過喜君。”
卓草隔著老遠打招呼。
喜也只是笑了笑,便轉頭回去歇息。昨晚夏無且以刺血法為他治病,他今早起來后稍微舒服了些。得知卓草染病后,驚得后背出了半身冷汗。現在脖頸的浮腫減輕些許,甚至還能起身,這可都是夏無且的功勞。
按夏無且的說法,其實就是以銀針刺穴而后排除體內熱毒。他主要是刺的幾處大穴,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。今早夏無且其實就想給卓草試試的,只是他沒機會插嘴,否則非得讓卓草嘗嘗他銀針的滋味。
此法他已秘密記錄下來,今后若是遇到什么不治之癥絕對能試試看。
……
夕陽西下,外面傳來陣陣響聲。
“水……水來了!”
內史騰滿身是汗,走進庭院。
一個個用以洗澡的木桶重重落在地上,里面全都裝滿了清澈冷冽的井水。
卓草看的是目瞪口呆。
我……草……
這恐怕是一人一桶都喝不完吶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