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攔他。”
“這……”
“昔日在上蔡,老夫十歲便拜師學藝,每日苦讀鉆研學問。后又追隨荀卿,期間更是未曾懈怠過。他今年已過十四,也有能力。他今日便說出這些話來,便讓他自己出去闖闖,到那時他自會明白老夫這些年的不容易。”
李斯雖說窩火動怒,卻也沒喪失理智。在他看來這反而是個契機,就讓李鹿自己出去闖闖。況且涇陽距離咸陽也不遠,交給卓草看著,還能翻了天不成?
“父親,那卓草真如此有能耐?據吾所聽到的消息,他其實也不過如此。真要說起來,充其量不過是昔日蜀郡郡守李冰之流。”
“住口!”
“父親息怒……”
李斯臉色鐵青,隨意坐在石椅處,“汝為吾李氏嫡長子,也是最為出色之輩,將來李氏基業也會悉數交予你。你雖說只是中人之姿,卻也最為勤奮刻苦。數日后出任三川郡守,做事務必要小心謹慎。若遇到麻煩,可派郵驛送書信過來。”
“父親教導,孩兒必不會忘!”
“只是你有點更要切記,萬萬不要小覷他人。這卓草懂得藏其鋒芒,安然藏匿于涇陽,便可證明此子城府極深。拔一毛便可利天下,其能力遠在鄭國李冰之上。汝可知去年伏荼亭賦稅幾何?”
“孩兒不知……”
李由搖搖頭,但區區一亭賦稅他是真不會關注。最起碼也得是一縣賦稅,他可能還會稍微看看。
“伏荼亭的田賦超過小澤鄉其余亭田賦的總和!卓草繳納的關市稅更是足以抵得上數鄉相加!他若沒有真的是無能之輩,能令當地有此轉變?都是種地,他們卻能種的多種的好。有治粟屬吏親自去當地,詢問其漚肥方法。”
聽到這數據,李由整個人都傻了。
這卓草……怎么做到的?
“他沒來咸陽出仕,不是他沒這能力,只是他不愿意來。”李斯捋著山羊胡,淡淡道:“老夫把李鹿交給他,不光是想看看能否把李鹿給教好,同樣也算是拉攏他。汝今日輕視他,假以時日他超過你時又當如何?”
李由低下頭來,沒敢說話。
“昔日呂不韋也為商賈,卻能官至相國,食邑十萬戶。管夷吾昔日也曾落魄作過商賈,與好友鮑叔牙做買賣失敗。后來照樣能成為齊國國相,更是尊王攘夷,九合諸侯一匡天下!汝雖有賢才,卻萬萬不能小覷他人。“
“孩兒知錯!”
李由作揖行禮,乖乖認錯。
望著天空圓月,李斯長嘆口氣。
算算時間,這紅薯似乎就要熟了。
……
……
翌日,天還未亮。
伏荼亭當地只能聽到三兩犬吠,有些勤快的已經起來忙活,還能看到些許炊煙。沒辦法,卓禮這宗長早早就吩咐過,當地所有人都不能喝生水。一大早起來別的活都不用干,先燒鍋開水再說。
李鹿自牛車跳了下來,背著包裹手里跨著竹籃。卓草給他發的書包他裝的都是些衣物,還有些這些年的玉佩等物件。
來至卓府門前,剛準備敲門便把手收了回去。他記得卓草最喜歡睡懶覺,若是吵到他后果可是相當嚴重。他先前問過蓮萍,為何府上沒有養公雞全是母雞。后來蓮萍就告訴他,因為卓草嫌公雞太過吵鬧就全給殺了燉了……
思索良久,李鹿偷摸把東西先放在門口。駕輕就熟的便準備翻圍墻跳進去,然后再把門打開。他剛翻上去,后背便猛地一涼。
“敢來偷東西?去死吧你!”
李鹿還沒轉過頭看是誰,屁股上就被人狠狠踹一腳。他這都沒反應的余地,頓時重心失去平衡,直接自圍墻處結實的摔了下去。得虧是他皮糙肉厚,所以倒也沒多少問題。
要知道秦法可是有規定的:無故入人室宅廬舍,其時格殺之,無罪。簡單來說就是你私闖民宅,我殺了你都沒問題。韓信今日起早純粹是因為憋醒的,平時起的比卓草還晚。
剛噓噓完,就聽到門外傳來陣聲響。韓信便耐下性子,等人爬到圍墻后再動手。這一腳踹出去后,就聽到了李鹿那熟悉的慘叫聲。
“啊……”
砰——
“嗯?”
韓信直接跳了下來,就看到李鹿灰頭土臉的。
“怎么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