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親，我自然是支持陛下的，我也知道現在還沒有實現平等。”盧文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，“所以我從沒有阻止過她們抗爭，只是，這種方式實在是上不得臺面，而且毫無益處，只會打亂我們的計劃。”
“沒有阻止，但也沒有從心底里認同啊。文開，你捫心自問，是不是想過，如果，陛下是個男孩該多好？”
盧文開避開盧老太爺的視線，背脊卻挺得筆直：“這難道不是所有人的想法嗎？保不齊陛下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“是，我們都是這樣想的，我們從沒覺得對女子的束縛有什么不對。但凡可以選擇，我們也會讓陛下扮作男子，以男子身份展現于人前的。”
盧老太爺似是嘆息一聲：“我們只是因為認可陛下，才不得不選擇認可陛下了的女子身份。
“文開，如果單單把陛下當作君主，你身為太傅，定然要像大多數人一樣，堅決反對她繼位的吧。
“但是，陛下她又有什么錯，她不過是女子而已。
“那些女子呢，又到底是為了什么，要憑白受我們否定？
“如果女子連故意扮演都不像男子，濫竽充數一般，經不起細細考量，那只能說明男女心智差別太大。
“若是如此，我們執意要證明，陛下女子身份繼位是名正言順，也是行不通的。
“正因為我們覺得陛下有能力有資格坐上那皇位，我們才要為她爭取到她應有的權力。
“也正因為女子品行能與男子無二，男子身份又明顯占優勢，才會有女子覺得扮男裝是可行的。
“換個角度想，她們從不是在扮演誰，不過是換了個更好的皮囊繼續做自己罷了。
“文開啊，我們既然選擇支持陛下，支持女子，就已經是離經叛道了。與其質疑，不如真心站在她們的立場上考慮吧。”
盧文開看著盧老太爺低頭去繼續收拾著桌面，他也微微垂首：“謝父親教誨。”
沉默良久。
除了脆脆的木石碰撞聲，燭火噼啪燃燒聲，屋外連蟲鳴聲也不覺，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屏息了。
透過雕窗能看見外面院中三兩個的婢女，她們手中提了一團暖黃，那周圍是繞著這火光盤桓不去的蚊蠅。
待最后一聲輕響，盧老太爺把毛筆擱在了筆架上，終于是抬起了頭，與盧文開眼神碰了個正著。
盧文開眼神躲閃，去看那微晃的燭火：“只是父親，我們的選擇，真的沒錯嗎？”
“那有什么對錯，無愧無悔便好。”盧老太爺悠悠嘆息一聲，“文開，你已經后悔了嗎？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