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安依照盧修遠所說,視線細細地在畫面之間游離,不時點點頭以示認同:“三公子說的在理,我瞧著倒真的有些相像,或許是巧合?”
她的目光澄澈,能望見其中恍然與疑惑來。
盧修遠笑著微微搖搖頭,語帶神秘:“我覺得應當不是巧合,剛剛我有個猜測。”
“我以前便覺得蘇橫畫的感覺與夏侯先生頗為神似,想來,蘇橫的畫法大約深受夏侯先生影響。”盧修遠把那幅泛黃的畫卷拿過來擺在中間位置,是幅寫意的山水畫,“大約,蘇橫是與夏侯兄一脈相承,便難免有些相似。”
夏侯安若有所思點點頭,摸摸耳朵垂頭道:“雖未聽外祖父提過,但也的確有可能。不過,我是明顯比不過蘇橫的,各方面都遜色了些,實在無法與其相提并論。”
盧修遠看著夏侯安溫和地笑:“夏侯兄也不必過于自謙,你還小呢。”
“說不準,那位蘇橫比我還小呢。”夏侯安看著盧修遠眨眨眼抿嘴笑,露出兩個長而深的梨渦。
這怎么可能呢。
聽聞此言,其余人只是當做玩笑話一笑而過。
盧修遠卻覺得夏侯安是認真的。
對于自己的優點與不足都能坦然接受,卻又對別人的質疑或奉承都格外耿耿于懷,真是個怪脾氣。
這里比夏侯安更小的就只有剛八歲的盧懷遠了。眾人剛想拿他舉例,接過這話頭,卻發現不知何時,水榭中已經沒了他的身影。
侍立一旁的一個婢女見狀,忙上前稟道:“四公子適才說要去凈房,見公子們在看畫,就沒有打擾。翠萍貼身跟著的。”
小孩子對這些沒興趣也很正常,說是去凈房,其實是出去透氣了吧。
盧明遠頷首示意她退下。
盧修遠已經拉過夏侯安,復又站在幾幅畫面前。
兩人聊得很是愉快投機——盧修遠見過的書畫很多,熟知許多名家名作的特點,夏侯安則對繪畫頗有些心得體會。
盧明遠與盧定遠兩人則是聽著他們的談話,適時湊趣說幾句,偶爾也驚訝于夏侯安言談間廣博的見識。
時間過得也挺快,太陽西斜,點點光斑從樹蔭中透出來照在幾人身上。
已經快到酉時,游園也到了尾聲,只是盧懷遠還沒回來。
盧明遠派人去周圍尋他回來。只是沒找到盧懷遠,只帶回了他的貼身丫鬟翠萍。
翠萍伏地不停磕頭,眼眶通紅,額角冒血,但她交代事情原委卻還是條理清晰的:“大公子,四公子吩咐我去前院取一把折扇來,說等會兒要請夏侯公子給他作幅畫在上面。”
她的身子顫抖著跪伏在地上,額頭緊緊抵住地面,聲音有些哽咽:“我去了大約半柱香時間,趕回來時卻怎么也找不到四公子了。都是奴婢的錯,奴婢不該留四公子一個人在原地,奴婢罪該萬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