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去去,我那叫怕嗎,那是我讓著她!你懂什么。”小吏撇撇嘴,朝嬉皮笑臉的小二呸了聲。
他家那惡婆娘,要不是仗著她家有錢,就那脾氣那樣貌,能被自己看上?
前幾年整天念叨著給自己買了個官,吆喝自己做這做那。
就這破差事,誰愛干誰去干,起早貪黑的,沒吃飯就得干活。反觀那婆娘呢,在家睡得好好的,還有多余氣力對他管這管那的。
這幾年,又仗著自己生了個兒子,在家里作威作福。要不是自己在外勞心費力,她能過得這么自在?
誰稀罕她呀,等他升了官兒,找幾房美妾,誰還不能給他生兒子。到時候就休了她,看她還硬不硬氣。
他撇撇嘴,看著街上不時就走過幾個妙齡少女,那年輕的身段著實叫人心猿意馬。
今天真是好日子啊,連過路的小姑娘都多起來了。
小吏重新高興起來,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很有盼頭,不用跟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計較。
他打包了抓了包子提了酒壺就往外走,瀟灑對著小二揮揮手,包子塞得滿嘴含糊嘟囔著:“錢記在我岳父賬上。”
只是這春風得意沒持續多久,他不提防被腳下凸起的塊地磚絆倒了,酒水也撒了一地。
晦氣,他爬起來狠狠踹了踹地面,卻牽動了腿上的摔傷,疼得齜牙。
“老,老爺,您的酒壺。”一只纖瘦的手腕伸在了他面前。
老爺?小吏聽見那怯生生的聲音,瞬間收起了面上猙獰的表情,理了理衣角抬起頭來:“誒,姑娘,多謝你了。”
他入眼先是一角煙色衣裙,而后是長及腰間的冪籬紗,再往上,是冪籬后若隱若現水光盈盈的杏眼。
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呢。
不過,那動人的雙眼怎么紅紅的,好像在哭啊。
“咦,小姑娘,怎么了,哭什么啊?有什么難事可以跟我講啊。”小吏笑得和善,只是這笑配上那磕破了皮絲絲滲血的嘴角,顯得有些滑稽。
這邊的動靜將四周的人也吸引過來,趕路的不急了,賣菜的不吆喝了豎起了耳,有顏色的貨郎也看見了商機擠過來。
那姑娘看著這一大群人被嚇著了,支支吾吾說著“我我我”了半天。那只顫顫的手被小吏接過酒壺是堅定地握住,似乎受到了鼓勵,眼中淚水再忍不住滾滾落下。
她用力抽回手掩面哭起來,抽噎著說出了自己的故事。
“我,我姐姐她不要我了。”
“怎么回事啊,姑娘,你姐姐跟誰跑了?”
姑娘搖搖頭嗚咽幾聲:“姐姐,姐姐她去那宮前敲鼓,要去狀告那欺壓我們的狗官。姐姐她說不怕死,只想要我好好活下去。”
好一位凄慘可憐的姑娘,好一個欺壓百姓的惡吏,好一對情深似海的姐妹。
“姑娘,你不要怕,到底是怎么回事,大家都會幫你的。”
同樣一個官倭勾結殘害百姓的故事,在這南華門四周不同的街頭巷尾,被不同樣貌卻同樣惹人憐惜的姑娘,給同樣愛看熱鬧的不同人群娓娓道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