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修遠尷尬地想,他之前是真沒發現,那么多次近距離說話接觸,都沒覺得不對勁。
自己的語塞讓面前少年模樣的女孩子笑意加深,顯示著小姑娘的得意,就像是勝利者在耀武揚威。
這有什么可得意的,還不是被自己發現了。
盧修遠繃緊下頜,抑制住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。他挑眉瞪眼道:“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?”
夏侯安看著這個說話時不自覺壓低了聲音,卻還故作兇惡恐嚇自己的少年人,她晃了晃腦袋,笑意漫上了眼角眉梢:“你會告訴別人嗎?”
若以前看到夏侯安有這么些小動作,自己定然會發現她的女子身份。盧修遠這般想著,全然忘記自己早在第一天見到夏侯安時,就已經覺得她有可愛的一面了。
他再也繃不住面上神情,噗嗤笑了聲,嘴角咧開露出了整齊白凈的牙齒:“夏侯安,不是說我問問題嗎,怎么變成你反問了?”
“哦,那你繼續問吧。”夏侯安嘟嘴眨眼做無辜的表情。
盧修遠看著這般鮮活的,如自己妹妹一般討喜的扮作少年的小姑娘,忽的笑不出來了。
做男子終究還是要舍棄些東西的。
“那你接下來想做什么呢?”
應該是想要考進國學吧,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算是真正的有了社會地位。
盧修遠看見那雙鳳眼中閃爍著奕奕神采,只是下一瞬又被長長的睫毛遮了去。
“如果我說,”夏侯安復又抬眼,嘴邊掛著隨意的笑意,語氣似玩笑打趣,“我想要解放世間女子,你信嗎?”
解放女子?是指那四年前提出的,讓女子也能科舉嗎?
開隆四年三月,一個女扮男裝科舉考試的女子被告發了,當時年僅十歲的陛下聽聞此事,不理解為什么女子就不能科舉,鬧著要女子也能如男子般參加科舉。
最終,大臣們一番權衡之下,決定在南部十三府試驗推行女子科舉。
三年過去,春闈放榜時,女子無一上榜,更別說之后的殿試了。
此事過后,改革派的氣勢幾乎被消磨殆盡,雖然各地陸續有女子舉行活動聲援改革,但今年以來已經再沒有此類聲響了。雖未明文廢除,此事也早已被束之高閣了。
夏侯安還對此事有念想嗎?
盧修遠卻是笑了:“當然啊,我就期待你能讓我見證奇跡了。”
“我想我不會讓你失望的。”
他看見夏侯安眼神自信,眼尾眉梢飛揚,梨渦深深鑲嵌在嘴角,使面上笑意真實可感。
不知為什么她能把話說得這么篤定,果然在她身上除了女子身份外,還有很多秘密呢。不過,這些就不必現在問了,遲早能知道的。
盧修遠溫潤笑著抱拳頷首施禮:“不知,未來的改革家現在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?”
夏侯安噗嗤一笑,微微向前傾身低頭掩嘴,眼睛卻往上瞟著,與低頭的盧修遠對視正著:“我需要你做我的朋友。”
朋友?
盧修遠望見那雙眼中毫不掩藏的欣喜期待。
“樂意之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