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路又聽見身后一聲巨響,這次感覺撞得更重,坐在車沿上的他也覺得被顛了顛,而自家公子則咬牙切齒說著“你你你”。
他忙在路邊停穩車,轉身去掀車簾:“公子!”就看見車內自家公子縮在車廂角落,一手扶著頭,一手擋在身前。而夏侯公子端坐在另一邊,微訝啟唇掩嘴,瞪大了眼。
“公子,你怎么了?”阿路哭喪著臉,關切看著盧修遠吃痛扭曲而古怪的表情,覺得大事不妙。
果然,下一瞬他就看見盧修遠視線瞥了過來,神色猙獰急切朝車門而來,抬起條手臂朝他而來。
阿路視死如歸閉了閉眼,噯,公子被撞了兩下,打自己一下也無妨。
沒有預料中的大力襲來,他只是手被撥開來,旋即鼻尖被什么輕輕掃了下,再睜眼,面前貼得極近的便是微微晃動的柔軟車簾了。
而后,車內傳出盧修遠粗聲粗氣又一聲“無事”。
無事,嗎?
阿路不明所以撓撓頭,重新坐好揮鞭驅馬。
方才公子神情絕不像是無事,反而難得地多姿多彩,可惜沒看清楚就被擋住了。
現在想來,公子被撞了兩次,也應該不是自己駕車的問題,自己駕車雖不如老柴純熟,也不至于這么顛簸吧。
難不成,是夏侯公子?
阿路搖搖頭,不想了不想了。
總之,公子說沒事兒就沒事兒,應當不會因此生氣不讓自己吃午飯吧。方才兩人把他一個人落在樓下,他可是什么都沒吃饑腸轆轆的。
車內,夏侯安看著局促靠著車壁坐好,明明疼得青筋直冒卻不敢抬手去揉的盧修遠,眼中笑意漸深。最后她實在忍不住了,偏過頭去掩住嘴,無聲笑得前仰后合。
她的笑叫盧修遠更加局促,也偏過頭故作鎮定看窗外。
夏侯安緩了緩,重新坐好,斜眼瞄見盧修遠偏過了頭,便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:“那個,我不是故意嚇你的,我以為你猜到了啊,沒想到你反應這么大。”
盧修遠縮了縮肩:“咳咳,沒什么,是我想多了。”
最初震驚過后,盧修遠冷靜下來再想那些事情,也覺得自己當時也的確有點可笑了,竟沒有往夏侯安是女子上面想。
“那么,三公子還有什么想問的嗎?”夏侯安側身對著盧修遠而坐,捋了頭發別在耳后,擺正神色直視面前明顯放松不少的男子。
盧修遠笑意微滯,遲疑片刻,探究看向夏侯安:“為什么?”
“為什么不?”夏侯安微微一笑,帶著些狡黠與理所當然。
為什么不?
想一個年邁的老人帶著兩個小女孩,生活得定然是十分艱辛的吧,大些的姐姐想要承擔起責任來為何不可?
想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,被束縛不能肆意展露光芒,未來只能相夫教子隱于后宅,她想要擺脫女子身份有何不可?
盧修遠不能想象面前這個驕傲堅韌的女孩子,放下自己所熱愛,去討好一個男子。
若這是最終的結局,實在令人惋惜。
只是,男扮女裝到底是過于驚世駭俗了些。
“你不怕被人發現了嗎?”盧修遠牽強笑笑,指了指自己。
他看見夏侯安眨眨眼:“你之前發現了嗎?”她的聲音又變成了先前的低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