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弦聽了,趕忙行禮:“不敢,王妃折煞小人了。屬下這就去辦。”
秦滿點了點頭,正想著:總算支開這個木頭了。
卻只見他從腰間掏出一個竹筒似的東西,朝上空放了煙霧。
不過一眨眼的功夫,幾名黑衣暗衛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,站在了他的身后,恭敬地齊聲道:“一公。”
“一公”顯然是對一弦的稱呼。
“你們去吩咐廚房,按照王妃的口味多做些菜和點心來,越多越好。再以最快的速度把飯菜送來。”一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就這樣機械地命令著。
秦滿不禁暗暗咬了咬牙,臉色有些難看。
一弦仿佛察覺到了,連忙說:“王妃,他們幾個速度很快,相信飯菜很快就來了。您別著急。”
她生硬地扯了扯嘴角:“多謝啊,你費心了。”
說罷,秦滿猛地關上了門。
看來,近日衛如靳防她防的緊,如今怕是扶蓮院的門都出不了了。
和一弦這根無情又聽話的死木頭耍招,想必也沒什么作用。
她現在首先要做的,應該是向衛如靳爭取出扶蓮院的權利。
接下來數日,秦滿果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:安安分分、老老實實,吃喝一律不誤,綾羅珠釵照單全收,時不時地順著衛如靳的心思,故作挑釁。
總之,表現出一副沒本事逃走的樣子。
只有在黑壓壓的夜里,她偶爾可以做做自己。
想起兒時曾給她一絲溫暖的相國府,如今卻橫尸遍野;想起她那個夜夜笙歌的糊涂爹,死在冰冷的刀刃下;想起衛如靳鉗制她的雙手,扯亂她的頭發,一次次,一點點。
她竟然也會不爭氣地鼻頭發酸,悄無聲息地流著淚。
“去死嗎?死了就結束了。”
恍惚中,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夢囈還是天神的勸誡。
這個聲音、這句話,又出現在她耳邊。
“死?”秦滿嘲笑著,未干的淚水還掛在臉頰上,“太屈辱了。”
“會比你現在還要屈辱嗎?”那個聲音說道。
秦滿沒有半分遲疑,回答:“那不一樣。”
“是因為你害怕吧?你怕死。”
“不,畏懼死亡和不想死是兩回事。”秦滿似乎看見遠處有個身影,繼續說:“我只是還不想死。”
“是啊,你還有眷念呢。”那個聲音有了笑意,又有些顫抖:“阿滿,帶著我的那份活下去,不要放棄。”
秦滿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朦朧的身影,可是眼前總是一團霧氣一樣。
“你是誰?”
“阿滿,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想起我,以勝利者的姿態想起我。”
“別怕,我會永遠陪著你。”
秦滿見那影子緩緩消失,不禁用手去抓,卻猛地睜開了眼睛,從軟榻上坐了起來。
屏外的燈火昏黃地照著珠簾、打在地上,映著豆大的黑影,晃動著。
榻邊的暖爐還燒著,迷離的紫砂熏香也繚繞著,軒窗臺上飄零著幾片雪花,瞬間融化著。
秦滿雙手撐著軟榻,青絲散落著,口中喃喃著:“又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