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妃還會……回來嗎?”段可珺小聲地問。
“當然。”他回答。
兩個人明白了王爺早有意圖,什么也不敢再說。
只應了聲。
便行禮依依退去了。
攝政王總是這樣,會把一個人的話往他想要的答案上領。
盡管他胸有成竹,早就認定了答案。
可他還是想要聽那個人親口說出來,好去滿足他空虛的無意義的支配欲。
所以,待在這樣的人身邊,只能委屈,再委屈;警惕,再警惕。一時一刻都過不好。
而這一切,絕不是秦滿想要的。
這世間,人與人的所求并不相通。
她只希望自己開心一點,再開心一點。
去看五湖的景,聽四海的故事,寫上一本游記。
如果能更好,能為這片土地、這片山河再留下些什么。
譬如開一間小私塾,做個教書先生;譬如開一間藥房,做個治病大夫。
那便是無憾了。
……
三月,料峭的春風吹得人直醒了神兒,空氣微冷。不遠處的夕照越過層層高墻,穿過樹葉的縫隙,迎在人的前頭。
段可珺出了星照齋,穿過好幾道門之后,干脆坐在了長亭的橫座上。
“氣死我了!氣死我了!”
滿心的不暢快,全寫在她臉上了。
“春菱,你說說,怎么才能教訓那個秦姨娘?什么東西竟敢如此囂張?她讓我難堪,我非得讓她死得難看才行!”
“夫人,秦姨娘是雖是王妃的妹妹,可是她仍是無權無勢的,與您無法相提并論,何必為了她大動肝火呢?”
春菱不疾不徐,輕輕柔柔地細致分析著:“王爺招她進來,想必也是別有用途。”
“什么用途啊。”段可珺嘲笑了笑,“秦家整個兒沒了,她卻還活著。這是為何?”
“春菱不知,不敢妄議。”
“求來的唄,用她那狐媚子和哭哭啼啼的功夫求來的。”
春菱點了點頭,又說道:“奴婢以為王爺不似那般好哄騙的。”
“你以為。”段可珺笑道,“你以為秦滿怎么哄騙過王爺的?”
“王妃確實是個變數。”
春菱抬眼望著她,面色平淡、語氣不驚地繼續說:“奴婢想著,秦姨娘這次入府的用處,或許也和王妃有關。”
“你想多了。”段可珺張口就否決了。
轉念,自己又想了想。
或許也有可能。
“可是會有什么用呢?”她問道。
“奴婢不知,奴婢也只是猜測。”春菱回答,“不過,夫人不要怕,也不要氣。若看不慣秦姨娘,只管不看就是了。”
“況且,就今日之事,王爺分明是不吃她那一套的。您要教訓一個侍妾,也是極容易的。”
段可珺聽了,覺得很有道理。
心情這才痛快了些。
站起身拍了拍春菱的肩膀,含笑道:“虧得還有個你,不然我不是在這王府里憋死,就是被那些不懂事的侍妾婢子們氣死。”
她嘆了口氣,又說:“真希望秦滿別再回來了。”
“聽打探的暗衛來報,王妃寧愿跳了水也不肯回來。如今水里也找不到,可邪門兒了。”
春菱湊上去,向她附耳低聲說道:“據說連尸體都找不到。”
段可珺摸著手臂“咦”了一聲,尖著嗓子:“真晦氣!”
她倒是覺得晦氣。
秦滿可不這么覺得。
她不覺得晦氣,她只覺得自己走了運氣。
她能逃離攝政王府,能讓青黛有機會回揚州老家,能水里逃生。
這簡直是是神仙給的運氣,天大的運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