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啊,就是啊,他放暑假了,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。”外婆一邊撿西紅柿一邊說。徐凌提著菜,有人看他,就禮貌性地笑笑。
徐凌今天壓著一頂黑鴨舌帽,掛著件白背心,隨便套了條灰褲子,踩著人字拖就出門了。
外婆買菜買得差不多了,徐凌拿過籃子,單手拎著走。外婆在他后面時不時拍拍他的背,咧著嘴笑,牙齒都已經掉落了幾顆了。
徐凌和外婆走回家的時候,路過了一家酒店,徐凌本來沒在意,但是他看到了停車位上的那輛慕尚———他爸徐白的車。隨即徐白扶著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的下了車,徐凌就在他們的后面,看著他爸的手在那個女的身上游走,那女的緊緊靠在他懷里,真是狼狽為奸!
徐白,你對著那個女的笑得這么開心的時候,你可曾想過我媽?
徐凌的內心防線轟然崩塌,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和憤慨,手中的拳頭捏得越來越緊。外婆還沒發現,正要隨著徐凌的目光看過去,徐凌往那個位置遮了遮,說:
“外婆,我餓了,您先回去做飯吧。家里沒鹽了,我去買。”
等到外婆走遠,徐凌抄起了垃圾桶旁邊被人丟棄的鋼管。
他握住鋼管,毫不猶豫地對著那輛慕尚,猛然砸下去,全是擋風玻璃碎掉的聲音,他撿起碎玻璃,發了瘋地往車身上面劃。徐白的司機正說去買包煙,聽到動靜回來看,
“哎呦喂!徐凌,你這是鬧哪一出?”
徐凌突然狂笑起來,對著他說:
“你給那個渣人打電話,讓他趕緊滾出來!”
徐白抖著趕緊摸手機,給老板打了電話:
“老板,您的車……被……被……您的兒子給劃了……”
徐白正準備和女朋友上樓梯,被這一出給擾了興致,讓女朋友先上去,他沉著臉走出酒店。
徐白走近,看到徐凌眼里的猩紅都快要溢了出來,他到嘴的話“徐凌,我跟你媽早就離……”還沒說完,
徐凌一拳頭就揍了上去,一字一句地說:
“徐白,你真是爛透了!你對不起我媽,你不配做我父親,從此你也沒有我這個兒子!”
徐白一個踉蹌,司機趕緊扶住他,徐白用一只手捂住自己鼻子,血止不住地往外流,另一只手的手指顫抖地指著他:
“畜牲……畜牲……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!”
徐凌重重地摔了鋼管,司機和徐白跟著“膽戰心驚”。
他頭也不回地,走了。
徐凌想起還得買鹽,他進了孫奶奶的小賣部。
“孫奶奶,買一包鹽,再給我來幾罐啤酒吧,謝謝了。”徐凌摘下了鴨舌帽。
“徐凌啊,是發生什么事了嗎?好端端地怎么要喝酒?”孫奶奶一臉擔心地看他。
“莫得事(沒事),今天外婆要燒好菜,我高興得很!喝點兒。”
方方把煙和酒裝好,遞給了徐凌。徐凌沒再說話,走出了小賣部。
他找了個附近沒人的角落,靠著梯子,易拉罐一拉,一罐酒便下了肚。
白與黑,罪惡與懲罰。
徐凌突然覺得很好笑,他爸媽都離婚了,而他現在才知道。他就那樣躺著,天色逐漸暗了,連星星都躲了起來。
徐凌還是很清醒,想酩酊大醉一場,都不行。他很懊惱,酒精侵蝕著他的神經,胃也在灼燒,有一種親情磨滅后的疼痛感。喝空了的瓶罐,七歪八倒地被扔在地上。
他很久沒有哭一場了。
“啊!誰啊?嚇我一跳。”靜萊從舅舅店出來倒垃圾,差點被伸出來的腿絆倒。
“是我……”徐凌晃了晃腦袋,站了起來,酒氣撲了靜萊一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