璞之卻與俗世中那等見了妖精鬼怪就喊打喊殺修士不同。她出身蓬萊,本就見慣了從精怪之身修煉得道的散仙。是妖、是仙、是人,對她而言無甚區別,她只看各人秉性而已。她如今興奮,單純只是想社交。她這幾年因為喘疾,出門得少了,如今竟然也許有機會和人一起聊聊精怪之事,實在是想到就快樂。
她于是打定主意,要讓現之帶她一起出門。現之聽了便說,“小事,但必不能讓爹娘知道,不然我小命不保。”
璞之就賭咒發誓,道,“現之,我若露了行跡,害你被父母責罰,就替你抄半年爹的行書帖子!”
現之一向最恨練書法,一聽璞之竟然這么敢賭,覺得很值,當下便豁出去了,說,“那我們這就出門,你小心點,從偏門出去,與我在巷子外匯合!”
這兄妹二人便不管不顧、偷偷摸摸地一同出了府去。路上現之便對璞之說,“其實劉家郎君哪里是什么妖怪,無非是被那些小人嚼舌根罷了。他性格古怪些,人卻不壞,我瞧著他,倒比許多裝腔作勢的高門子弟順眼些。”
璞之就說,“我就去看他一看。他若是人身,平白被這樣誤傳,受人厭惡,倒是可憐得很。那我們便尋個法子替他做個什么吉兆出來,好讓他洗清了名聲,不再被家人冷落。他若真是有些妖氣,我便與他正經交個朋友。”
現之一向知道妹妹思維異于常人,只笑道,“那他若真是妖,又是個壞妖怪,你又如何?”
璞之笑道,“他若是個壞妖怪,我們自然拔腿就跑!但你既然早就認識他,又沒被吃掉,可見他不壞。”
現之一愣,哈哈大笑道,“有道理!”這兄妹二人便攜著手,開開心心向劉悵府中緩行而去。
快到劉府,現之就囑咐璞之說,“劉郎君性格古怪,不愛與人交往,你一會兒且別跟在我身邊,先偷偷地先在遠處看他一眼。”璞之滿口答應。
劉悵府上只有一個看門的仆人,冷冰冰地,也不大管事,也不大問來人是誰。左右平時不會有人特意來找劉悵,偶然來的都是不得不見他之人。于是璞之順順利利便進了劉府。
這劉悵果然是個怪人。偌大的府邸里,連侍從都見不到兩個。院落里冷冷清清,靜可聞針。眼瞧著房子也都空著,明明高墻厚瓦都極氣派,卻透著一股濃濃冰涼之氣。
現之便對璞之說,“你看,劉郎君其實可憐的很。”璞之心下惻然,點頭說是,道,“世人因為他的名聲就對他冷眼,實在不應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