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做什么?”
終究先是容筵沉不住氣,這次換成了他向胸有成竹的云初柔提問。
“無論其他人是否知曉云易哥哥的真實身份,于我來說都沒有太大區別。”
隨著云初柔的娓娓道來,容筵的心緩緩下沉。
“倒是要多謝殿下提醒了我,讓我想到了這反其道而行之的一招。”云初柔笑得明艷,其中還帶著些許諷刺,“我既然對你們有用,四年前如是,如今亦如是。若他們不愿救云易哥哥,我大不了以性命相威脅,一同去死罷了。或許死之前,我還會告訴他們試煉境中那幾個神秘人的事情,以及他們的目標。既然我活不成,那讓這天界亂上一亂,我倒也是喜聞樂見的。”
若是仙神二界看到還有云家血脈遺留于世,自然不會理會云易死活。可若是云初柔也死了呢?更何況再加上這招混淆視聽,無論結果如何,都會讓原本岌岌可危的仙神關系雪上加霜。
容筵內心無名之火陡然升起。
“你就為了一個云易,如此輕賤你自己嗎?”
“我再說一次,或許在你眼中,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仆從。但于我,是這世上唯一的家人。我不會放棄他,我也知曉,若是他面臨如此困境,定然也不會放棄我!”
云初柔眸中似有水汽氤氳,讓原本堅毅決然的面容又多了些柔媚。
容筵知曉,她不是在開玩笑,而是已經偏執到不管不顧,若不阻攔,她真的敢以姓名為挾逼迫他們救云易。
容筵似是泄了氣一般,低頭垂眸,低聲說道:“明日人多眼雜。你且等一日,后日一早我帶你出去。”
云初柔乍一看到容筵的認同,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多謝。”
“不必。我只給你三天時間,三日后無論你是否找到解藥,都得隨我一道回來。”
“一道回來?”
容筵抬頭看向云初柔:“我答應你,只是不想讓你傷了自己。若放任你出去在天衢山內四處游蕩,萬一受了傷,于神界來說,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?”
云初柔不置可否。也對,以容筵的性格來說,自然事事以天下大局為先。若是自己受了傷,對誰都不好交待。
云初柔點點頭,“你放心,三日之內,我一定能尋到諸懷水的所在,也會毫發無損地回來。”
容筵微笑著,“但愿如此吧。”
云初柔瞇著眼睛望過去,無論如何看,陰影之中的容筵,笑容看起來都有些苦澀。
此刻的她卻無暇顧及這些,心中悶悶,“我會做好準備的,到時候見。”
不再有片刻停留,云初柔轉身離去。
云初柔的離去,像是帶走了這間屋子里唯一的活絡。
窗外的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,檐上跳動的燭火似也是失去了光彩。不知名的沉寂和著清冷的茶香彌漫在空氣里,到處都是。
甚至滲透了外間沒有月亮的沉沉黑夜。
容筵揚袖撲滅了殿外明滅的燭火,整個殿內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他抬手將入云徽重新握于掌中,緩緩攥緊而后又松開。
掌心留下深深淺淺的印痕,很快就消失了。
人族也一樣,容筵閉上眼心想。人族也一樣,若這掌心留下的印痕一般,不過須臾便消失殆盡。無論是喜歡也好,憎惡也好,彈指一瞬,頃刻化為虛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