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對他父親的不滿,逐漸開始向御修助遷移——盡管這和他并沒有什么關系。
“都是因為你!你的父親就是個敗家子,天天除了賭錢還是賭錢!”
“哈?你爸爸?想多了,他腦子里只有賭,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。知道了嗎,你是沒人要的!”
“別一天天的把你父親掛在嘴邊,說不定他哪一天就會離你而去了。”
......
不,不會的,父親不會離開我的!御修助在心底無聲的吶喊著。在他心目中,獨自一人將自己養大的父親,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父親。
但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,終于,他的父親因為負債累累無力償還,在一個雷雨天離家出走了。
那天,御修助朝遠去的父親大聲呼喊,但他就像沒聽見一樣,加快了腳步往遠方走去。御修助哭著跑了過去,卻被父親一把甩開,跌坐在骯臟的水坑里。
“你是沒人要的。”
親屬的這句話回蕩在御修助的腦海里,化作一把刺入心房的利刃。他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,渾身都癱軟了下來,一頭栽在了地上。他分不清自己臉上流著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,只覺得周遭前所未有的陰暗,讓他感到難以自拔的恐懼。
但他或許也是幸運的。
黑暗的世界,突然閃過一絲亮光。
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綠發小男孩蹲下來,給他撐著傘。
“沒事吧?”稚嫩的童聲在他的耳邊響起,御修助緩緩抬起頭,看見一只向他伸來的手。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所驅使,他撲過去,衣服在地上蹭得臟亂不堪。他緊緊握著那只手,仿佛在傳遞一種無聲的哀求,哀求他將自己從這困境中解救出來。
男孩愣了愣,突然笑了出來。他將御修助扶起來,掏出手帕,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水。
“你是無家可歸的人嗎?”他輕輕發問。
御修助點點頭,又趕忙搖了搖頭。就在他跌入谷底的一瞬間,一種前所未有的過強的自尊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,包裹住他脆弱的內心。他不希望任何人窺見他的窘境,又迫切地希望眼前這個男孩能夠幫助他。
“你的命運告訴我,只有跟我回家,你才能活下來”男孩有些憐憫地看著他的眼睛。御修助很討厭這種感覺,但身體卻本能地跟著男孩,來到了他的家中。
“還有,我叫葉月巖,叫我巖就可以了”男孩對著御修助笑笑“你一定很冷吧,我去給你找件衣服。”說著,他就起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。
御修助側過頭看向窗外,也許是因為房間太過于明亮,他完全感受不到剛才那種銘刻在心里的陰冷。他趴在桌上,抬頭看著客廳的吊燈正散發著溫暖的光,他不由得潸然淚下,過一會兒,竟變成了嚎啕大哭。
那是他竭盡一生也想要看見的,照在他心底的溫柔,就這樣呈現在了他的面前。
從此,他就寄住在了葉月家,這一住就是十年。
想到這里,御修助的眼眶突然有點濕。他關了燈,坐在床邊靜靜冥想。
這一夜,誰都猜不透彼此的內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