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一早,李傾北就在腰酸背痛中醒來,明岱一斜倚在沙發上閉著眼睛,不知是否醒著。窗外的天色還灰蒙蒙的,李傾北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,六點零六分。
微信有一條班主任梁見修的未讀消息:嚴不嚴重?你在哪個醫院?今天周五,我下午沒課,過來看看你。
梁見修是名年輕教師,開朗而溫暖,本著寓教于樂的精神,他經常和同學們打成一片,廣受學生們的喜愛。男生們與他稱兄道弟、女生中則有不少他的崇拜者。無論誰遇到什么困難、或是青少年常有的困擾與難題,他都能搞得定,唯獨李傾北在他眼中,簡直撲朔迷離。
李傾北這段時間的變化,他一早就察覺了。出于班主任的使命感,他數次想找李傾北談心,可李傾北的心墻像是萬里長城一般,饒他梁見修使盡渾身解數,依舊無法攻破李傾北的隔離防線。
后來梁見修給陸鷺打過一通電話,想關心一下李傾北在家中的情況,陸鷺倒是沒瞞著,直說了自己離婚的事兒。
電話里陸鷺感到擔心:“梁老師,小北沒出什么事兒吧?”
梁見修是個聰明人:“噢、沒有沒有,前兩天家長會來著,您和她爸爸都沒有來,所以我就想打個電話問一下,沒什么事兒,李傾北挺好的,沒什么事兒。”
“家長會啊?小北這孩子……她也沒和我說呀,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在那兒了……”陸鷺說,“下回要不麻煩您提前跟我說一聲吧,我好趕過去。”
“誒,好嘞好嘞。”
“那辛苦您啦梁老師,”
“沒事兒,應該的。”
掛了電話,梁見修算是搞明白了李傾北狀態有異的緣由了,但他更苦惱了。這事兒是家庭變故,他作為一個班主任,說到底也是外人,能做的實在很有限。
但多關心關心李傾北總是沒錯的,于是他三不五時就找李傾北閑說兩句,有時給她帶頓早餐、有時給她發句晚安、或者提醒她寫作業……上個禮拜,梁見修還給李傾北發了一份他親自整理出來的學習資料,為此李傾北很是迷茫,自己究竟干了什么?惹得這位班主任如此古怪。
此刻,她看著梁見修的消息直皺眉頭,一邊回復道:謝謝梁老師,我沒事兒,過兩天就好了。
好在梁見修并沒有多糾結:那好吧,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再跟我說。
李傾北發過去一個“ok”的表情:好,謝謝老師。
明岱一聽見她打字的動靜,睜開眼道: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李傾北坐起來,“這床硌得我渾身骨頭疼。”
明岱一站起來:“我去找醫生。”
找來醫生給李傾北又做了好些檢查,確定她可以出院之后,二人就回了似梨園。
四十三號里,李傾北換下那身沾了血跡的衣服,站在水池邊開始搜索如何清洗。
明岱一打開冰箱,里頭空空如也:“你是神仙嗎?平時不用吃飯啊?”
李傾北最近壓根兒沒怎么回家:“懶得自己弄。”
“你別洗了,我給你買身新的。”明岱一關上冰箱門,“走,去我那兒吃早飯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李傾北看著水池里的灰色衛衣,這是陸鷺給她買的,“我剛查了,能洗掉的。”
明岱一說:“拿我那兒去洗。”
“不用,又不麻煩。”李傾北開始按照網上說的方法動起手來,“你先去弄吃的,等你弄完我也就洗完了。”
二十分鐘以后,李傾北將洗好的衣服晾在天井里,今天很晴朗,天很藍、云很白,李傾北看了一眼濕答答的灰色衛衣,莫名覺得格格不入。
早餐依舊是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。
“你樓上是不是不住人啊?”明岱一問,“從來沒見人進出過。”
“住了對老夫妻。”李傾北喝掉最后一口湯,滿足地砸砸嘴,“出去旅游去了。”
“這么酷?”明岱一遞去一張紙巾,“環游世界啊?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傾北說,“不過走的時候就說了,計劃出去玩兒個一年半載呢。”
“你喜歡旅游嗎?”明岱一問。
李傾北愣了愣,她還從來沒有出去旅游過:“不知道……”
明岱一看了她一眼,然后端起空碗走向廚房:“自己去倒水,把藥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