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根知底,郎才女貌。
可是這又如何呢?
是完滿結局了嗎?
她所看到的,是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女性,漸漸忘記了她自己的姓名。
仿佛世間再無朱英,取而代之的,是蘇家夫人、是亦語媽媽,是那個即便做飯洗衣打掃一眾家務都有保姆幫她干,卻依舊不時對著自己昔日相片感慨出神的,仿佛住進了囚籠的女性。
她所聽到的,是媽媽為了不讓她當姐姐,抵擋住一切壓力不愿再給她生個弟弟的辛酸。
媽媽說,正因為她從小就是姐姐,才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承受那份煎熬。
亦語不明白,不明白這么溫柔又堅強的女性,為什么要葬送自己的自由和快樂,成為社會意志的犧牲品。
媽媽總說:
“你就是想得太多了,沒那么嚴重,誰人生中沒一點小挫折,而且你看我不是都挺過來了嗎,那都不是事。”
“誰說我不快樂了,誰說我不自由了,我自己都沒覺得,就你那小腦袋瓜子瞎想些有的沒的。”
“沒有人逼我,也沒什么犧牲,我就是喜歡你爸,他也喜歡我,才有了你這么個小寶貝啊!”
“你都不知道,有了你以后我有多開心,哪里會不快樂呢。”
但媽媽每次說著說著,自己的眼眶都會濕潤起來。
于是蘇亦語知道,藏在媽媽心底的那個朱英,她還是在乎的。
她還是會委屈,會不甘,會后悔,會感覺自己太難了。
只是媽媽的角色,需要太厚太重的盔甲來武裝自己。
以至于媽媽習慣性地想要隱藏這些傷痛,不被自己的寶貝看見。
而爸爸就不受影響嗎?
怎么可能。
連媽媽都說:
“你爸早就不是當初那個,高喊著為了心中的正義就算與全世界為敵都在所不惜的,把我迷得七葷八素的小子了。”
他為了這段婚姻,為了自己這個女兒,又付出了多少,承受了多少?
這些明明是他一個人的時候完全不用去考慮的事,為什么,要生生把一個鋒芒畢露的少年,熬成一個瞻前顧后的大人呢?
亦語不懂,反復想不明白。
只覺得若是沒有步入這段婚姻,沒有她的出現,爸爸媽媽應該能更好地作為他們自己去生活,而不至于到今天這般境地。
可是媽媽總說亦語傻,她告訴亦語:
“愛上一個人的時候,總是盲目的,一頭熱地扎進去,可想不了那么多。”
亦語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樣的。
但她似乎有些小確信,按媽媽的說法,只要自己不要愛上一個人,就不會遇到同樣的煩惱了,也就避免了給另一個人帶來這樣的煩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