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剛晨起,屋外已經站著幾名侍女,手中各端著婚袍,發冠,各色珠釵和繡鞋。
進門后便開始幫云緒詞梳洗打扮,緒詞端坐在鏡前,臉上被抹上了一層白粉,又將雙頰抹的紅潤了些,頭發被高高的梳了個流云髻,穿上華麗的繡袍,慢慢地戴了發冠,著了耳鐺。
一眾人便收拾著退下了,又只留下她一人身穿著華服,坐在房中,滿目的大紅色,“這應該是高興的,我也應該認真的笑笑。”
緒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珠翠環繞,云鬢鳳釵,這樣子倒真是頭一次。聽清梨說,這鳳冠霞帔,十里紅妝可是女子這一生最重要的了。
就這樣想著想著,竟也覺著有些緊張了。
大將軍推了門進來,見她這身,覺得眼眶一熱,趁她還沒發現,顫抖地卷起衣袖摸了摸臉。
又變回嚴肅的模樣,說了句跟為父去祭拜先祖,便沒有再說了。
緒詞跟在大將軍身后,看著他的背脊,雖然挺的筆直,但還是顯現出些許老態,于是便跟著,每一步都走得很慢。
日薄西山,端王府上的迎親隊伍快要到達將軍府了,云緒詞拿著卻扇,向大將軍拜別,大將軍只擺了擺手,自己在一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。
強忍著心中翻涌的情感,轉身向門外走去。見她離廳內遠了些,大將軍才緩緩起了身,一步一步地目送著她,到了正門,便不再看了。
宋偕領著花車來到將軍府門前,見新娘從門內出來,臉上帶著一抹笑,云恒背了緒詞上轎,又讓親戚朋友討了吉利錢,才讓他帶著人離開。
一路上鳴鼓吹鑼,轎中的人卻已淚水漣漣,終于到了端王府,喜娘扶著新娘下來,撒了谷豆求吉利,入堂后,兩人手牽“同心結”,依次拜了天地、祖先,然后進入洞房,夫妻交拜。
交拜后新人坐于床上,行合髻之禮,各剪一縷頭發,結成同心結,置于檀木盒中。
待人都下去了,緒詞聽見門被關上,心里一緊,拿著卻扇的手也握緊了些。
宋偕坐在她左側,潤聲念了首《催妝》:
傳聞燭下調紅粉,明鏡臺前別作春。
不須面上渾妝卻,留著雙眉待畫人。
見她沒將卻扇拿下,便又緩緩地念了一首:
不知今夕是何夕,催促陽臺近鏡臺。
誰道芙蓉水中種,青銅鏡里一枝開。
緒詞自是知他這詩中的意思,但是卻不知這卻扇該拿下來了。
宋偕打趣說著:“娘子,怎地不讓為夫見你的玉容?可是害羞了?”剛說完,用自己的大掌握住她拿著卻扇的手,又用另一只手將卻扇扔在一旁。
緒詞頂著碩大的金冠,步搖上的珠玉沉甸甸的垂在身側,突然被一只手握住,遮面的卻扇又離了手,心中又是一緊。
宋偕看著眼前的人,芙蓉面上輕描了一對柳葉細眉,架著精致小巧的鼻梁,點了降紅的桃花唇,杏眼中映著燭光與自己,燭火與大紅繡袍襯得她更加白皙明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