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旭變成這副樣子已經好幾天了,本就癲狂了一陣,近日里直挺挺的躺著,也無法進食,因而看上去就是一副干癟的皮囊,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怨魂。
瀲朵兒見狀,便不顧阻攔地撲了上去,失聲痛哭起來。
雖然這二人露水情緣,各有所圖,可這經年陪伴,也總是積累出了真情。
“大人,他還能活過來嗎?!”瀲朵兒梨花帶雨,神情十分痛苦。
一旁的杜寧生回道:“不能了,你是大龑人,當知這赤羽寒的厲害”。
說罷,瀲朵兒又是一陣心碎的慘慟。
移步東苑,瀲朵兒跪在案前,娓娓道來。
“七年前,我因大龑戰亂離開故土,一路逃到平川。那時的王大人正在平川巡視,救了我,將我帶回了胤都,藏在洛河清居。給我銀兩,教我歌舞,長年陪伴。我知這輩子也進不去他的府邸,可我就是愿意這般陪著他。”瀲朵兒掩面抽泣了幾聲,很是讓人動容。
接著說,“前年開始,大人與我說他找到了一個好門路,很有賺頭。后來與我細說,才知道他打通了大龑鎮撫使胡蘇誠的關系,要偷偷給大龑賣糧食。大龑本就不易產糧,偷偷運了買過去,必是穩賺的。所以每每讓我假裝寄出家書,書信寄到我家后,鎮撫使胡蘇大人就會取走,書信里商定糧食過關的時間和關口。”
“西平府的糧食,王旭怎么搞到的?”如晦問道。
瀲朵兒露出了為難之色:“這個,妾并不知道。”
“前日在瑾王府,你與何人交談過?”如晦放下手中茶盞,問道。
瀲朵兒神情微有異樣,回道:“肅商大人問過話,事情來源妾都說了。”
“沒別的?”如晦問道。
“沒···沒有。”瀲朵兒也知道,虞大人此時的過問,定是與昨日之事有關。
“你且暫居神兵府吧。”說罷,命人將她帶了回去,只如晦一人坐在原處待了很久。
上官隼自上次洛河清居擺宴,就沒了聲息,想必是靖華殿里走水一事,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。
今日在延慶殿朝會,遠遠看著,上官隼一副打牌輸了家產的樣子,還沒走近便直勾勾怒視著如晦。
瑾王今日來得早,正與陸相閑談,如晦走過去獨自站著。
長公主從后殿走過來,攤了攤衣袖坐下了。“眾卿,今日何事要議?”長公主話音剛落,上官隼便跳出來了。
“稟殿下,臣有事。大理寺掌殿使虞大人,在王旭一案中疏忽大意,致王大人未及審訊便在大理寺死了。臣要奏請殿下,降罪處置!”上官隼言語鏗鏘,很是氣憤。
“哦?王旭死了?”,長公主問道。
如晦正要回答,被上官隼搶了先,“王大人現下已經廢了,跟個死人沒什么兩樣!”
“虞卿,可有查到原因?”長公主問道。
要不怎么說長公主手段高明。王旭的死是大理寺監事袁之渙引進的差役下的毒,袁之渙是長公主的人,事后咬死了只是識人不明。差役逃了,到現在都沒找到,這樁事不正好結結實實成了如晦的罪過。
“回殿下,確是有人下毒,下毒之人還在追捕。”如晦心下很明了,不說出袁之渙這層緣故,也算是全了長公主的顏面,長公主自是也能放一馬的。
上官隼見如晦只是輕輕帶過,便又說道:“殿下,臣奉命察視王大人一案,王大人中毒后臣便找到了王大人的情好,想要過問一番,沒成想瑾王與虞大人合謀,竟趁我酒醉把人帶走了。”說罷,轉向如晦道:“虞大人,你費了這么大心思把人搶走,可問出什么沒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