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像他們這樣蕩氣回腸,比文學巨著里描述的愛情故事還要鏗鏘的愛情,即便那女孩知道他和趙夢石的事,也不會介意的吧,即便路璐現在返回去在他們中間插一腳,也無法把他們給拆散吧。
恭喜祝賀聲一條跟一條,陳潢照單全收,瘋癲的言語,猶如范進中舉。
那顯擺勁,婚姻于他而言根本不是墳墓,而像是一個成年男子追求的感情的至高意義。
路璐將手肘撐在床邊,手蒙在眼睛上,沒有眼淚,沒有羨慕,只有悲傷。
她想到了在她的經歷中,遇到過的另一個“不與眾生為伍”的人。
這個女生叫錢艾,原本跟她一個寢室的,是院里的藝術特長生,會拉小提琴,在全國性的比賽中獲過獎。錢艾跟路璐她們不是一路的,穿著打扮上就不像一個法學生,她是穿著吊帶衫、超短裙和過膝長靴,戴著超大的金屬耳環,拉著一個世界名牌的皮箱獨自來報道的。
大學剛開學時,錢艾還會跟寢室里的其他三人說說話,說她家在西華開旗袍店,父母早年離婚了,她媽媽常年居住在國外,還說她畢業后會去電視臺上班。
付甜甜那時還跟她開玩笑以后要去她家做旗袍,錢艾光笑,她這個笑曾讓付甜甜很不高興。崔銘生和路璐有次討論起江南哪里會種枇杷和楊梅時,說到西華,兩人都不確定,便問錢艾她家有沒有枇杷,或者楊梅,錢艾也光笑,雙手忙著在手機上打字。
她一天到晚都在發短信。
而那年頭的話費和短信費是很貴的,并不是“我的地盤我就能做主”的。
錢艾有錢,可阻止不了她和大家的疏遠,學生時代,大家都還純真,是很灑脫的,不曉得去聽“言外之意”,便覺得錢艾這人“裝”,特別“裝”,她不愛跟大家來往,大家也就漸漸地不理她了。
但付甜甜也說過,錢艾和路璐長得有點像,神似。路璐每回都反駁:“神似個頭啊,還是錢艾漂亮。”
錢艾的漂亮是“傲慢”的,她的母親更甚。
有次她母親到學校來,全班的男生都來看她風華絕代的媽媽。路璐至今仍記得她母親穿了件黑色旗袍,胸前繡了只露出尖牙的貓,踩著十幾厘米高的高跟鞋,嘴里叼著煙,走在大學校園里,甚是扎眼。
按說穿旗袍的女人顧盼生輝,不管男人女人都要多瞧幾眼,而錢艾的母親,男生們看是要看,可看一會就怕了,吐吐舌頭,一群毛孩子自動給她讓路。
有其母必有其女吧,錢艾本性叛逆,也敢叛逆,事倒沒惹,只是大一一年就換了十幾任男朋友,大二那年,據傳聞,她在火車上遇到了一個abc,一見鐘情,兩情相悅,書也不想讀了,執意跟定男方,為愛遠走。
令人稱奇的是,她媽媽居然同意了,代她來辦的退學手續,后來錢艾再沒來過學校,與她們三人也無聯系。
同樣是人生,這是別人的。同樣是青春,這是別人的。同樣是愛情,這是別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