哎。
手機又響了,這次是洛飛發的。
洛飛問道:“你還好嗎?”
路璐沒回。
他又問了一句:“是付甜甜干的嗎?”
路璐回了個問號。
“趙夢石被毀了,我們離婚了。”
“你這是想讓我幫你打離婚官司?”
“不是的,我想告訴你,我自由了。”
路璐怔住了,沒接他的話。公交車駛了一個多小時,終于到了村里,下了公交車,她和幾位不相識的乘客在路燈的昏黃中上山下山,晚風香甜,蟬鳴低訴,叢山花草在月色里現出朦朧明亮的輪廓,婉轉而動人,撲騰一聲,鳥兒掠過枝頭。
這樣的夜聚集了江南夏天里所有的美色,閃爍的每一顆星星都是心動的信號,猶如在靠鴻雁傳書的年代里,那含蓄而炙熱的思念。前后都時而有人經過,她抬頭望見那間和代汝相遇的小木屋,木屋里亮著燈,同是黃色的燈,似有人影移動。
她一邊幻想著那人會是代汝,一邊腳步沒有停,有一種既向往,又害怕,既盼望,又焦慮的意思,在難以言狀的復雜情緒的支配下,終于到了路同舟的店里。夜晚的店里客人更少,三三兩兩的客人在看書,喝咖啡,頻繁而緩慢地試衣服,試了一件又一件。
他們都像是住在附近民宿里,周末度假來著,晚上沒處去了,只能到這里來消遣了。一位客人已試了一堆衣服,店員大概煩了,找了個借口離開了,這位客人又試了一件類似漢服的長袍,不會穿,頭扭成了撥浪鼓,也沒人過來幫她。
路璐走過去,幫她把帶子系好,店里出售的衣服,路璐都研究過了,款式都偏小眾,雖然挺好看的,但挑氣質,挑膚色,挑個頭,鼓搗了半天,客人對著鏡子轉了一圈,不滿意,又得脫了。
所以說,路同舟哪是在開店啊,分明是在用燒錢來承載她的理想主義。
路璐問一個店員路同舟在哪,店員回她道:“那位畫家來了。”
哪還有別人,就是代汝的舅舅唄。
路璐走到樓上的會客室,將臉貼在玻璃上,透過麻質的裝飾窗,隱約看到路同舟和陳伯相對坐在茶桌旁,煮茶器里白霧裊裊,她母親在水汽后面抹眼淚。放高利貸的把她們逼成那樣,也沒見她母親掉一粒淚珠子,這是發生什么大事了,路璐下意識地去開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