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甜甜沒聽到,她在琢磨自己的事,腆著臉對蝶子道:“喂,我先走了,誰來找我,幫我那個一下,哈。”
蝶子恍惚著接過她的員工卡,點點頭,如同在夢中,蝶子如此的漂亮,這輩子卻什么都沒有得到,唯一深習的一個技能,即是:克制。
而現在頭腦發熱的付甜甜根本克制不了。她在商場里直奔目標:性感內衣柜臺,挑了兩套,直接換上一套,然后去買衣服:紫玫瑰色斜肩緊身包裹裙,買鞋:仿水晶亮片細帶高跟涼鞋,買包:白色復古手拿包,買首飾:和衣服同色系的長流蘇耳墜,因為衣著已甚是華麗,佩飾上簡單點綴即可,太繁瑣了反而顯得俗氣。
這一全套搭配下來,算是豪擲千金了,花了不少錢的,并且花的還是自己的錢。
但付甜甜樂在其中,高貴、優雅,又不失俏皮、性感,她對整體呈現的效果非常滿意,“色”解決了,下一步是忙活“性”。去藥店買醒酒藥,看到避孕套,順便一起采購了,想了想,還問店員有沒有“潤滑油”。店員開始不懂,以為她要買精油之類的,便說沒有,讓她去護膚品店里買。她含蓄而清晰地解釋了一通,店員這才明白,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,拿著盒子,跟抓了個燙手山芋似的,慌忙而不屑地扔給了付甜甜。
付甜甜不管,無所謂,她向來只管一件事中的“核心”,只顧“中心思想”,細枝末節無傷大雅,全為大局服務。
話雖這么說,但細枝末節也埋下了零零碎碎,讓她不得不在意的種子,種子生根發芽,開出的花叫做“付出”。
她在為嚴諄清源源不斷地付出,一旦顆粒無收,她會咬他吧,把他給掐死。
然而,當嚴諄清接到付甜甜“已經到了”的電話,晃到門口來接她,對她的精心裝扮未提一詞,并懶洋洋地吐了句:“來啦”,她竟毫無反應。
這是一家中規中矩的飯店,招牌、占地面積都很大,有點小度假村的意味。既然是度假村,那離市中心必有一定的距離,中間還要開一段崎嶇的小路,兩旁風吹稻花香,從大路口叉過來的時候,導航即癱瘓了。
她逢人便問,好不容易顛進來,嚴諄清未關心一句“你是怎么找到這的”,或者“路上好開么”,他的眼神還天上地上、南邊北邊的游離,就是不肯停在她的身上,細細地品賞她一番,哪怕只有一秒鐘,而付甜甜為了他,涂一根睫毛的時間都不止一秒。
他給付甜甜的感覺是,仿佛是他花錢嫖娼,招妓上門,老子付了錢的,你他媽的還跟老子裝純潔,耍清高,不就是個倒貼上門賣的么。
就是這樣的感覺。
但她仍無反應,確切的說,是仍無崩潰的反應。
她還想著那個念頭:我的好日子在后頭呢。
“來了”,她微笑道。
嚴諄清即領著她往里走,他揮了一下手示意往哪個方向,極具紳士風度的,像是主人招待前來的客人,并沒碰她,兩人保持著半只胳膊的距離。而相比方才的舉動,他這么做讓付甜甜感受到了尊重,也讓她心里好受了點,而好受了點就跟好受了很多似的,她竟生出了某種歡喜。
憑她以往聰明的頭腦,她定是能咂摸出一些不對的,他們同床共枕多少次了,滾過多少次床單了,他還對她這般生分,這哪是一段感情良性的發展趨向。但今天她倒丁點沒意識到,在這個男人面前,她已把自己不知低到了什么地方,丁點沒意識到她的自信只剩面上的了,不在骨子里了,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愚鈍。
進餐廳的長廊里擺放著一排的魚缸,是供客人挑選,現殺現燒的,可魚兒哪預料得到將要面臨的命運,在水里歡快地游來游去,吐起一長串的泡泡,像節日慶典上放飛的氣球,喜氣洋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