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如付甜甜歡快的步伐。
她好奇地四下打量,門框上方粘著工藝品螃蟹,門柱上一副對聯:不是陽澄湖蟹好,此生何必住蘇州,付甜甜恍然大悟,噢,怪不得呢,這里靠近陽澄湖,可現在并不是吃蟹的季節,雖說“六月黃六月黃”的,但真要正兒八經用螃蟹來招待客人,江南人向來都會等到金秋十月的。
那為什么放在這里吃呢?跑這么遠的路?商場上的人情往來文化,付甜甜多少懂一些,有一種即是:就近原則,要招待的人,或者是被招待的嚴諄清本正好在附近。那如果是嚴諄清住在附近,他待在這地方干嘛呢?來談生意?還是為了女人?
付甜甜的腦海里閃過一連的問號,但她沒打算問出來,不過她想賣弄一下自己的文學功底,內外兼修,才貌雙全,不管在男人還是在女人眼里,都是對一個女人至高的評價。
“諄清,你知道這副對聯是誰寫的嗎?”她嬌滴滴地問。
嚴諄清茫然了一下,他壓根沒注意到有什么對聯,他想著付甜甜能看懂什么對聯。她身體的味道他嘗過了,一如這世上再好吃的東西,吃多了也要膩的,也會覺得其實就那樣吧,食色性也,三者放在一起,除了是人類最原始的需求,恐怕也因為這三者有相通,可以對比之處吧。
吃遍天下的美食,多睡幾個女人,帶來的驚喜感有時是一樣的。
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,兩人一起暢游園林,付甜甜的一番高雅講解所帶來的驚艷感早已蕩然無存,硬在腦子里回憶都回憶不起來當初的感覺了,不過,核心點是,那時他還沒嘗過她的味道。
這才是關鍵和奧妙。
而他對付甜甜的態度變化,除了剛開始的新鮮感一點點喪失了,更深度的,是他把她這個女人徹底看穿了:虛偽,虛榮,虛的不得了。
以為自己是大才女么,切,他在心里不耐煩地哼了聲,但嘴上道:“不知道。”
即便知道,他也會說“不知道”,說這三個字比說其它任何話都省力。
付甜甜沾沾自喜道:“這是章太炎的夫人湯國梨所作,湯國梨雖出身于烏鎮的平民之家,但她有大丈夫氣概,是近代女子先驅。”
嚴諄清一笑,笑得很乏味,章太炎、湯國梨是誰,他根本不知道,也沒有興趣。
但這乏味的笑看上去竟是溫柔的,付甜甜誤當成了鼓勵,繼續道:“我最喜歡湯國梨寫的一首詩《酒興》,興酣落筆書無法,酒后狂歌不擇腔;一任旁人窺冷眼,自扶殘醉倚晴窗,諄清,你想象得出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寫的么?”
嚴諄清不以為然,但聽詩里面有“酒”,便道:“待會你幫我擋擋酒,我這兩天胃不好。”
“好啊。”付甜甜是真心實意的。
餐廳前有方小池塘,上面搭了一個小亭子和一座兩三米長的小橋,橋下面荷花正盛開。在江南,但凡有點水的餐館,都愛布局成這副模樣,處處可見,見怪不怪的景色卻是付甜甜百看不厭的。出淤泥而不染的粉白色花朵在夕陽中倒映出撒金色的光,蜻蜓落在花蕊中,靜謐的江南黃昏,叫她陶醉。
她一腳踏進大門,去迎接她對自己命運的操控,陶醉感彌漫全身,似乎在今天晚上成敗在此一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