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隊掛號,帶著他去拍X光片子。
父親一直嘟嘟囔囔,罵罵唧唧,藍琪卻一聲不出。
他就是覺得累,非常累,覺得活著太累了。
藍父總是把“死呀死”的掛在嘴上,藍琪明白,或許真就得等父親死了的那一天,自己才能解脫。
但他也只是這樣想一想,這個“破爛父親”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,相依相伴。
他看著他長大成人,他看著他逐年衰老。
人都是有軟肋的,藍琪也不例外。這些年他越來越越陰郁孤僻,卻把最后的一點心軟,一點留戀,一點善意都給了父親。
他的心里是很病態的,極度厭煩父親,又極度依戀父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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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,手機振動響,他拿出一看是月月發的微信:“藍老師,抱歉,剛才我過激了。多少醫藥費?我來付。”
藍琪心里一陣冷漠,這幾日剛剛燃起的一點溫暖火花熄滅了。
他已經千瘡百孔,污跡斑斑,像月月這么圣潔的女人,怎么可能接受他。就算一時花癡迷戀,今天看到真實的他,也肯定無法接受這種蛆蟲家庭。
他回憶起剛才月月的神情,她臉上全是憎惡和不屑……
藍琪痛苦的閉上眼睛,覺得那一腳仿佛踹在了他的心口上,悶悶的疼,綿綿不盡的疼。
他回復兩個字:“不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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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月看著這兩個字,不知是說“不用道歉”?
還是“不用賠醫藥費”?
但他只發了這兩個字,之后就再也沒有了。
月月低落了一會兒,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著藍琪看她的眼神。
他生氣了!
他肯定是討厭她了,覺得她很沒教養,很沒涵養。
月月回屋換了衣服,把自己的書本都收拾起來。
背上包,托著皮箱離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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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琪陪著父親檢查完,帶他去了一個腰部康復中心,辦理住院,之后就是按摩和復健,下午時他才回到家。
進門后,門口沒有月月的鞋,他就有些預感了。
果然,屋里空蕩蕩的,他走進側臥。
那張桌上不再有書本,恢復成了原來的支架,話筒,還有一些電線。還放了一沓錢,3000塊,是她這一個月的房租。
來去一場,唯一留下的是那床帶不走的藍色被褥。
藍琪走回客廳,在窗邊坐下。
飯桌上,4個菜都已經涼透了。
碗筷沒有動過,他給她做的飯,她終是一口都沒有嘗過。
點燃一根煙,魂霧裊裊,燃燒著憂傷、落寞、愁悶,最后都匯入心底的陰暗處,增加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厭倦和冷漠……
平靜的抽完一根煙之后,他拿起筷子。
飯菜已涼,吞入腹中心會更涼。
在這死寂的屋中,他品嘗的不是菜的滋味,而是余生的苦澀和孤獨,沒有什么光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