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抹掉淚痕,可眼淚又流下來。她低聲呢喃,像在傾訴,也像在自言自語。
“這幾年,袁世杰一直在跟我搶項目。大小手段的給我使絆子,他挖走了市場部的秦俞,留下一堆爛賬。我領著部門的人整理了十幾天,損失了近千萬,才把官司平了。剛接手公司的第1年,他總來跟我談轉讓的事,我不答應。……前兩天他突然又來了,還在說公司轉讓的事。今早,他又運作股市擠兌我沒活路。我懷疑天賜丟了就跟他有關系,他在逼我賣公司!可我能怎么辦?他那么奸詐,我去問他,他絕對不會承認。我又不敢撕破臉,害怕他傷害我兒子……他要公司,我只能給他了……”
余秋的悲傷止不住,眼淚止不住。
她本性很柔軟、脆弱,可是命運為什么讓她扛這么重東西?
“你為什么要躺在這?如果你好好的起來,袁世杰不敢這樣,他一直在欺負我。就因為你躺在這,他才敢欺負我!你什么都不管了嗎?……我真的要把公司賣了,真的!”
她對著一個植物人說話,對著他最后的傾訴,告知他一聲。
他們一起創立的新秋集團,沒了,再也沒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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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這些話,余秋就下樓,離開醫院。
方景宇的車在外等,余秋上車就催促:“去公司,我要召開股權大會。”
她眸色晦暗,說完這句就直勾勾看著前面,魂都丟了。
方景宇沒動,一夜之間,他也憔悴的厲害,眼窩凹陷。
“老婆,我已經報警了。”
余秋一驚:“啊?為什么?”
接著就急眼了,“方景宇!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?”
方景宇聲音黯愁,低聲的安撫:“老婆,警方會動用儀器,會找到他們……”
余秋不同意,厲聲反駁:“萬一呢,萬一他們聽說了,害怕了,他們要逃跑之前會怎么對孩子?天啊!”
余秋臉色蒼白,眼眶腥紅,那副樣子太嚇人了。
方景宇呼喚:“老婆,你冷靜一點……”
余秋狂躁的無法控制,“我沒法冷靜!我只能有這一個孩子!可你呢,你可以去跟別人生啊,所以你就不在乎他!”
極端的痛苦會化成刀子,離著越近的人你越會扎他。
余秋擔心兒子,思念如狂,卻坐在這里無能為力,所有的痛苦都發泄不出來。
方景宇不聽話,私自報警,還在這里說什么冷靜,所以余秋就氣瘋了,口無遮攔。
這話多傷人,但方景宇沒反駁,一聲沒出,心痛的閉上眼睛。
余秋要瘋了,顫抖的雙手捂住自己哭泣的臉。
“對不起,小宇,我說了什么?我說了什么……”
方景宇將她摟進懷里,緊緊的抱住,安撫著:“沒事,老婆!沒事……”
余秋的聲音在抖,整個人都在顫抖:“我好想他,他們把他關在哪,會不會給他飯吃?他會餓……他會害怕……”
想象一下吧,那么小的一個孩子被壞人抓走。
任何一個母親都承受不了,更何況是余秋。
他對這個孩子的愛超過一切,肝腸寸斷,萬箭穿心,要疼碎了……
“小宇,我不想報警,我怕……有遺憾!”
這是余秋的心里話,要多少錢都給,哪怕是極限,只要能救孩子就行。
這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母親,所能擁有的最后心理安慰:“我想全力救他,哪怕是付出全部!不要遺憾,不要后悔一輩子!”
一天一夜,不吃不睡,她已經想過最壞的結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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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景宇:“老婆,放心,放心,警察已經開始秘密調取所有監控,會找到天賜的!很快就會找到他!”
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,理性與感性思維方式不同。
方景宇和藍琪,兩個男人不可能像余秋一樣的瘋狂哭泣。
即使百火燎心,也必須控制自己冷靜。報警,是這兩個男人一起商量后的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