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過年的,他卻穿著一身黑。
很普通的黑棉襖和黑棉褲,黑布面的千層底棉鞋,頭上很隨意地戴了一個狗皮帽子。
這一身行頭若是穿在別人身上,那就是妥妥一個老農,可穿在宋楚行這挺闊修長的身板上,竟然有種土匪頭子座山雕微服私訪的感覺。
“你咋來了。”
許知念趕緊沖出炕屋,想把他堵在門口,可他一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,繼續往前走,直到和許知念貼在一起,又把她逼到了炕屋里。
宋楚行將所有的禮物悉數放在桌子上,朝著許老漢和許林氏鞠了一躬,聲如洪鐘、氣吞山河地吼了一聲:過年好!
許知念看到,爺爺奶奶單薄的身板明顯哆嗦了一下。
宋楚行又如法炮制地給宋淑芝和許景東拜了年,至于其他人,并不在他的眼里。
“坐,坐……”宋淑芝趕緊搬了個凳子,盡力掩飾著臉上的不歡迎。
“剛才說到哪兒了?哦,對,伴郎。”宋楚行自顧自地接起了話茬,繼續說道:“許知念要當伴娘,那這伴郎的位置也就只能是我了。”
“誰說只能是你了?我二哥不是正合適么?”許知念沒好氣地白了宋楚行一眼。
“你二哥?呵呵,合著站在臺上四個人,三個都是你們家的,知道的是你們老許家要娶媳婦,不知道的還以為兄弟姐妹過家家呢。”
宋楚行這話一出口,全家都沉默了——別說,他說的竟然有點道理。
既然許知念要當伴娘,那伴郎再用許知齊就顯得不太好了。
“呵呵,宋楚行,你是不是傻,我們老許家最不缺的就是未婚男青年,你瞅瞅這一屋子的光棍,就算我親二哥不上,我這些堂哥隨便哪一個不行?”
傷害性不大,侮辱性極強,五個堂哥都感覺有被冒犯到。
“我行,我樂意!”許知文第一個舉起了手,正呲著牙傻笑,被宋楚行一個眼神嚇得縮了脖子。
“行什么行,那不還是你們老許家人嗎?有什么區別?”
“就算不找老許家的,那我找林枳年總行吧?”許知念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許林氏的贊成。
“枳年肯定愿意……”許林氏很開心——許知念竟然主動提出了讓林枳年和她搭檔,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對林枳年也有想法?
“林枳年?從來沒聽說過讓叔叔給侄子當伴郎的,差輩了,懂么?”
宋楚行并不想多廢話,直接一拍桌子起身:“這事兒就這么定了,二月二那天,我給大舅哥當伴郎,如果這個位置是別人,那這個‘別人’,最好想想后果。”
宋楚行說完,就吊兒郎當地走了。
明明是來拜年的,卻拜出了一種打家劫舍的氣質,走出了一種私闖民宅的感覺。
屋內的人面面相覷,一同嘆息了一聲——得,這伴郎的位置是說啥也換不了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