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,翰林學士袁宗毅府上,
袁學士背著手,久久地看著墻上掛著的,他平生最崇敬之人的墨寶,心中默默地念著:恩師啊恩師,你此時在何方?
戰火燒到江南的時候,他的那些在朝野的師兄弟們,都被前朝的昏君殺的殺,流放的流放,即便像他一樣,早早辭官,和不在朝堂的,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迫害,竟無人能顧及恩師,失去了他老人家的消息。
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,在那樣的亂世之中,幾乎可以說是九死一生。他和一些幸存的師兄弟們,一直沒有放棄對恩師的尋找,幾乎把整個江南和京城一帶都翻遍了,依然沒有他老人家的消息。
世人都說,恩師他老人家早就在亂世中逝去了,可他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,恩師還健在,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,等待他去接他老人家回歸……
“父親!父親……”
袁學士皺了皺眉頭,覺兒那孩子,都而立之年了,還是那么跳脫,啥時候能學得穩重些?
“大呼小叫!成何體統?”袁學士瞪著小兒子,嚴肅地喝道。
袁覺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,聽到父親的訓斥,絲毫沒有收斂。他舉著手中的一幅畫,一臉邀功地道:“父親,您一定猜不到,我手中這是誰的畫作?”
袁學士皺著眉頭道:“即便是畫圣吳道子的絕筆之作,也不應如此失態。寵辱不驚、穩若泰山,方顯文人的風骨!”
袁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:“若是吳道子的畫作,孩兒還不會如此激動呢!它……它是您的恩師——薛老的真跡啊!”
“什么?!”袁學士猛地站起來,碰到了書桌,書桌發出一聲巨響,劇烈晃動了幾下,上面的筆墨紙硯都翻倒在地——袁學士,你的寵辱不驚,你的穩若泰山呢?
他幾步沖到小兒子面前,眼睛死死盯著他:“你說說嗎?是恩師的畫作?確定是真跡?你……不會被人騙了吧?”
恩師擅畫,也樂畫,畫作雖被世人追捧,流出去的卻不多,也只有恩師的幾位好友,有幸珍藏那么一幅。
袁學士戰亂過后,幾下江南,得到的消息是,恩師離開的時候,其他東西帶的不多,他得意的畫作、珍藏的書籍,和傾注了半生心血的手稿,全都帶上了。如果兒子手中的畫作,真是恩師的真跡,說明他很快就能有恩師的消息了!
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兒子手中的畫卷,懷著一顆虔誠的心,慢慢打開……
“父親——”袁覺抬頭看時,袁學士已是淚流滿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