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礦務局子弟學校。”劉直念出了墻上的學校名字。
“大爺,大爺!”校園里有位白發蒼蒼的老頭正在澆花。
“來啦!”大爺將澆花的水管子往地上一撂,走了過來。
“我叫劉直,是今年分配到咱們這里的大學生,這是我的介紹信。”
“你是分配到這里來當老師的吧?”
“是的是的。”
“學校都快沒學生了。怎么又分來一個老師?”
“我看這學校挺大的,怎么快沒學生了?”
“最紅火的時候,這所學校有三千學生。煤炭挖完了,人都走光了。有能耐的人都去外邊打工去了。沒能耐走出礦區的職工,孩子都在這里上學。”
“現在還有多少學生?”
“不到200人。”
“老師呢?”
“一共17個。”
“今年除了我之外,還有別的新入職教師嗎?”
“除了新來的你,還有一個叫沈月芬的老師?”
“沈月芬?”
“就是你身后穿黑裙子的,上個禮拜剛來。”
“鄰家女孩兒。”劉直轉過頭,看到穿著民國服飾的沈月芬正推著自行車走過來。
沈月芬并沒有理劉直,直接對門房大爺說:“胡大爺,能幫我把自行車鏈條裝一下嗎?鏈條又掉了。”
“小事情,小事情。”胡大爺打開了門,劉直也跟著進去了。
“校長在學校沒?”劉直問。
“今天是7月10號,除了我之外,學校現在沒一個人,都放暑假了。”
“啊,那我去哪里報到?一個叫馬濤的人通知我今天來這兒報到。還說今天報到了,就能正常領7月和8月份工資了。”
“馬濤,那是礦務局人事勞資處的處長,他在局機關辦公。”
“局機關在哪里?”劉直話音剛落,一個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學校門口,看見劉直問:“是劉老師嗎?”
“是我。您是?”
“我叫馬濤,礦務局人事勞資處處長,前天就是我給你打的電話,通知你今天來報到。我等了你一早上,都沒見到你。打你電話,一直不接。現在都快三點了,我實在等不到,到學校來看看,沒想到,還真碰到你了。”
劉直一摸褲兜,手機呢?“嗯呀,我手機丟了。”剛才在面館吃面的時候,手機還在口袋里裝著,我還看了看是否有未接來電?
“別急,別急,再想想,在你的包里找找,也許你塞到包里忘了。”馬濤提醒。
劉直打開包,將包里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,也沒有發現手機。
“喂,哥們!是不是在找手機?”門外一染著黃毛的女孩問。
劉直一看,這不是發廊里那個給我洗頭的程程嗎?
“您好!程小姐,我把手機丟了,您有沒有在發廊撿到?”
“是這個嗎?”
“是的是的。”
“給你。掉到躺椅的夾縫里了。剛才給另一個客人洗頭的時候,聽見它嗚嗚嗚,嗚嗚嗚地震動。我問那個客人是不是他的,他說不是自己的。那我想肯定是你的。”
“謝謝你,謝謝你,拾金不昧,給你點贊!”劉直說完豎起了大拇指。
這個染著黃毛,戴著鼻環,抹著藍色唇膏的女孩看到劉直憨厚的樣子,便和他開了個玩笑:“謝我?你拿啥謝呀?”
我靠!“謝謝”本身是句客套話,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玩真的?劉直一愣,笑笑說:“你說咋謝?”
“哥們如果對我手上的功夫還算滿意,哪天有空了,到店里坐坐,順便照顧一下我的生意,不感興趣的話,買兩包煙也成?”
劉直對她準確地找到自己感到好奇,問了一句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師,到這里來報到的?”
“鋪蓋卷上那么大的一行字,我不認識嗎?”程程說。
的確,被罩上“秦都師范大學文學院”九個紅色的字體經過四年的搓洗,依然清晰可見。
“流氓,不要臉!”沈月芬嘴里罵了一句,跨上自行車朝礦務局方向騎去。
“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。”胡大爺望著流里流氣的程程背影說道。
“你初來乍到,不了解這兒的情況。以后要理發,到礦務局家屬院去。街道上的發廊,基本都不理發。你應該見識了,里面干的事情都和理發沒關系。走,到我辦公室辦理注冊手續,拿著注冊手續到財務室填張表,把你的信息登記一下。”馬濤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