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沖聽他說道:“不過四個羯人而已,畜生一樣的東西,也值得大驚小叫嗎?”,此言當真是火上澆油,陳沖向前幾步,如松般立在當戶面前,喝道:“四個羯人不也是人嗎?你算什么東西,比他們更像人?我看你連畜生也不是!你背后的首領是誰?把他叫出來見我!”
四周人群本多已退走,卻不料還能產生爭端,不由好奇駐足圍觀。這個馬廊又身處馬市要道,未久,來往的人群便將兩人圍得不見邊際。但他們倒也不是和陳沖一樣義憤,反而多用一種敵意、冷漠、奇異的目光打量著陳沖,倒似是與這名當戶是一伙的。
這個當戶倒是毫不生氣,反而嘻嘻發笑,假模假樣地給陳沖鞠躬道:“看來這位漢人兄弟是第一次來美稷,卻不知是哪里的大族子弟?好教您知道,這處馬廊卻也不是別人的,隸屬當今左賢王于扶羅,在下不過是左賢王一名小卒,可整個匈奴將來都是左賢王的財貨,不過一二雜胡,死便死了,左賢王自己都不介懷,何須老兄勞心?”
陳沖看到他這惺惺作態惡心人的模樣,也笑了起來。平心而論,這也算是個在胡人樹立威信的機會,這倒讓他心神平復,問道:“那請問這位當戶大人,卻不知左賢王何時歸來?我想與他拜見一二。”
當戶見他聽聞于扶羅之名,反而不為所動,這種反常的情形讓他有些不知所措。即使是遠來的大族漢商也沒有人敢得罪匈奴左賢王,未來的匈奴單于,這讓他忍不住開始猜度對方的身份,只是陳沖一行人雖然氣度不凡,卻也沒有大隊隨從,讓他無從猜起,這種時候還是小心為上,于是他老實道:“左賢王今日與左右日逐王前去五原會獵,如閣下需要求見大王,可留名謁住處于我,待大王回來,我自會知曉閣下。”
陳沖幫魏延徐庶二人把傷及的四名羯人背上馬背,隨后撣去身上沾上的泥水,笑道:“名謁卻也不用,你就告訴他,新任西河太守陳沖陳庭堅前來拜訪,還望大王自重,西河太守自不能像護匈奴中郎將般把單于給換了,但換他一個左賢王,還是綽綽有余!”
圍觀眾人一陣喧嘩,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。那名當戶也好似被一塊骨頭卡住了喉嚨,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徐庶魏延領著馬向集外行去,看見他們面孔上的肅然正氣,路人仿佛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所驅使,自覺讓出一條道來。
臨別時,陳沖冷冷地回望了那名當戶一眼,說道:“這里是大漢西河郡,百姓不分胡人漢人,都是我陳沖治下的子民,按漢律,縱馬市集本是違律。等左賢王回來,我希望你再把之前話語再說一遍。”
那名當戶渾身一顫,仿佛被一劍封喉,隨后竟站立不住,跌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