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里,陳沖神色沉郁,仿佛又置身于那個焦急晦暗的夜晚。石桑聽得神往,不禁問道:“莫非此人拼死奮戰,戰死當場?”
“如此固然令人敬佩,卻也只能算得上烈士,算不上英雄。”
陳沖回過神來,搖首否定,繼而笑道:“我這好友臨行前,曾與我說:‘此行破城,如探囊取物,君入城時,我開門迎君!’當我趕到雍丘城前,他已入城六個時辰,等我遙遙看見城門,只聞遠方傳來奔逃之聲,腳震如雷,煙塵彌漫,等我靠近城門,只見他倚門拄刀,渾身浴血,身后尸身盈街,陪他入城的一百兵士,只剩下十余人,人人帶傷。但他仿佛尋常,一捋長須,對我笑問:“君言有異,我言如何?”
石桑聞言不由奇道:“難道這位英雄在城中堅持了六個時辰?。”
沒等陳沖回答,一旁的魏延忍不住率先答道:“正是!那可是關司馬成名之戰!那日關司馬發覺不妙,在城中先聲奪人,直接帶領百人沖殺至城門處。以車木為遮,賊軍少箭矢,只能與關司馬刃戰,關司馬身披鐵甲,奪下一馬,與賊人來回廝殺,手刃不下百人,賊人為之氣沮,待我大軍趕到之時,賊軍恐慌難止,棄城而逃,我軍一戰而克陳留郡。如今整個中原都流傳‘關虎’的名聲呢!”
石桑聽罷,閉眼冥想當時金戈鐵馬,血肉橫飛,幾人在城門前擋住萬人的場景,不由面色發漲,耳后生風,嘆道:“如此英雄,勝過百萬雄兵,恨不能一見!”
周圍一些羯族孩童圍坐一邊,同樣興奮地高呼:“關虎!關虎!”
陳沖接過一只羊腿,有些燙手,又包上一層麻布,笑道:“有機會的,估計明年你便能見到他,只是云長脾氣孤傲,沒幾個人受得了。”
“非常之人豈能用非常之理度之,小胡理會得。”石桑整頓情緒,繼而又問道:“如此英雄人物,中國可還有勝者?”
“云長這樣人物,如今哪還有能人物能勝過?”陳沖咬下一口肉,咀嚼完繼續說道:“只是世間英雄,各有奇處。”他斟酌片刻,又說道:“廣陵臧洪,亦是英雄。”
“亦是勇武之士?”石桑問道。
“臧子原雖說亦修射藝,但文質彬彬,哪里算得上勇武之士?”陳沖搖首否決,隨后又嘆道:“但子原心堅如鐵,雖是戰場廝殺的老革,也難以比擬。”
石桑先是失望,隨后又為之一振,問道:“太守何出此言?”
陳沖扔下手中的骨頭,感慨道:“子原與我在太學熟識,他為人沉悶,卻并非拙于言論,而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。當時中常侍孫璋在太學試圖招攬他入幕,太學之中,他一無背景,二無人脈,三無錢財,常侍相招,常人豈敢不應?”
石桑不知常侍地位,聽得有些迷糊,徐庶在旁邊解釋說:“常侍在朝中權勢遠勝帳中大且渠。”
石桑恍然,繼而問道:“此人拒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