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沖搖首道:“他還是赴宴了。當時我等并不因此看他不起,只覺得這理所當然,但孰料他晌午赴宴,夜里卻又歸來,手里還提著一人頭。”
“原來他事先查得孫常侍一黨羽惡行,在宴會上忽而暴起殺人,當眾斫下其首級!在場有護衛數十人,一時全看呆了,無人敢動。他便當場將其丑行公之于眾,其中有妖言一罪,如若天子聞之,可誅其九族。以致孫常侍面紅耳赤,口中諾諾,連連與其撇清關系,只能任由子原離開府邸。歸來時子原面色如常,將首級懸于橫梁,隨后鼾聲如雷,徒留我等神色驚異,愧不識人。”
“好膽識!”石桑由衷贊嘆,不禁飲下一口奶酒,繼而贊嘆道:“好膽識!聽英雄舉止,令人膽酣不能止,多虧太守,小胡也算知曉什么算是英雄了。”
但見他拿出胡笳,對夜空吹奏,一股雄渾蒼茫的響動在天地間跳躍,如同山河的脈搏,神話的心臟。
那是本屬于草原的樂曲。
幾名羯人隨之唱起陳沖從未聽過的歌謠:
“男兒欲做健,結伴不須多。
鷂子經天飛,群雀兩向波。”
他看著身旁的徐庶魏延等人還迷茫著,又看見遠方西河的山川迂回跌宕,與草原截然不同,所以讓他不斷想起登頂彈汗山時遠望的茫茫草原,兩百年后,將有一首短歌為中原漢人們不斷地吟詠,這讓他不禁將這首短歌附和進奏樂中:
“敕勒川,陰山下。
天似穹廬,籠蓋四野。
天蒼蒼,野茫茫。
風吹草低見牛羊。”
陳沖低聲喃喃道:“不過是從頭再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