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。西河郡兵幾乎毫無損失地將白波騎士生擒主要是有三個原因:一是事發突然,幾乎所有騎士都以為已經完成了包圍以及生擒的目標,心里已經放松警惕,甚至下馬扔掉兵器來爭搶戰利品,在這種情況下又要他們唐突之間再鼓起勇氣戰斗,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,整個白波軍已經毫無士氣可言。
二是兵力分散,楊奉自以為有絕對的優勢兵力,所以將兵力分為三股,一左一右一中想將陳沖團團包圍。從想法上來說不壞,但從實際效果上來說,就是把整個隊伍拉成了一條一字長蛇陣。而陳沖將郡兵集中在一處,一鼓作氣,將正對他的楊奉嫡系沖跨,搶先占住楊奉前來時的山路,白波軍事實上已無路可去。東側的渡口通向官軍掌控的大本營,西側的山路則是通往單于庭,沒有一條是回家的路,白波軍完全失去了戰意。
三則算是意外之喜,當然也可以算是軍隊主帥的差距。楊奉在還沒完全甄別敵情時,竟然只帶著幾百人試圖穿過羊群與陳沖對話,眼神還不好,一名郡兵剛好埋著頭在他右前方,他視而不見,被郡兵突加偷襲生擒得手。導致陳沖指揮郡兵作戰時,整個白波軍無人指揮,軍隊亂作一團,完全無法做出相應的反應。更別說此前他縱容士卒下馬搶掠,毫無軍紀可言,從這點來說,他也難說是一名稱職的指揮官。
當然,說一千道一萬,一切都沒有最后的結果來得真實更有說服力。五千白波軍,除去少部分向美稷方向逃去,還有些許會水性地試圖泅渡河曲渡,約有四千八百人在郡兵“繳械不殺”的高呼聲下投降。整個過程下來,郡兵受傷不超過五十人,更沒有一人死亡,當然,對白波軍而言這個結果也是好的,總計除卻三百來人受傷外,只有跟隨楊奉站在最前方的五十來人陣亡。
雙方就好像進行了一次武裝游行,很滑稽地由人數更少的郡兵方獲得了全面勝利。歸根結底,還是陳沖在運籌方面遠遠強于白波五帥,這次戰斗完全就是一次陳沖的官方釣魚,餌大鉤直,成功釣出了楊奉這條大魚。
楊奉這條大魚如今被五花大綁,在三人的看護下不斷掙扎,像是在河岸上還在做垂死的掙扎。陳沖看也不看,直接指揮魏延道:“文長,給他一下,打暈就行,我還需要他有大用。”
魏延此刻對陳沖的態度那是如視神明,干脆利落地應道:“好嘞!”隨即大步邁到楊奉面前,伸腰劈腿,做舒展筋骨狀。楊奉看著他這副渾然不把他當人的模樣怒道:“小子,汝欲奈乃公如何?”
魏延大喝道:“正要你小子吃乃公一拳!”楊奉當下看到一個碗大的拳頭飛入眼眶,“哐當”一聲,那真是紅的白的黑的紫的齊齊亂飛,最后一齊化作漫天金星閃閃發亮,而后一口氣喘不過來,楊奉應聲倒地。
魏延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拳下俘虜氣若游絲,回身對陳沖笑道:“陳君,這一拳保證這小子兩天醒不過來。你卻要用他做什么?”
陳沖笑道:“我還要帶他去干一件大事,如果此事成了,接下來我在西河才算能真正施政。”他隨即又對幾個曲長吩咐道:“你們幾個人,各帶上一個俘虜,去一旁的密林詢問他們的軍令,告訴他們,只要是真的,我不禁會對他們既往不咎,而且不吝賞賜。還愿意當兵的給他生個官,不愿意當兵的我會給他分田。”
曲長們應聲離去,魏延納悶道:“如此大勝,陳君,您還要賊軍軍令做甚,只要過了兩日,我等大勝的消息傳到圜水二縣,想必賊軍有了提防,軍令肯定也要更改。”說到這里,魏延瞥了眼一旁暈倒的楊奉,忽而思路貫通恍然大悟,低聲道:“陳君你要帶兵偽作賊軍奇襲二縣?”
陳沖見他思路敏捷,也忍不住為魏延高興,笑容滿面,但卻搖首說道:“奇襲二縣是行不通的,在此地多時,你也應該知道,圜水兩岸逼仄,布防重重,我等用軍令此時奇襲洼石尚可,想要一口氣打到二縣,卻是絕無可能。”
魏延倒是并無不滿,他天天觀摩地圖,如今對西河的地勢已是了如指掌,繼續說道:“如能掌控洼石,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,有何不可呢?我等把握洼石,再等王使君從西側包圍,對兩縣便是關門打狗之勢,賊軍坐困愁城,必敗無疑!”
“這確實是一個辦法。”陳沖頷首贊嘆,但隨即又否定道:“只是我們沒有這么多時間了,必須速速解決白波軍,不然幽州方面的消息傳到美稷,我軍還在城下圍困,后果不堪設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