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晃見他在如此劇痛下還能如此堅持,不由有些驚異,便松下幾分力道讓陳沖微微喘氣,但還是冷笑道:“你休想誆騙我,你的口音不是西河口音,是假仿的河東口音,尋常弟兄聽不出來,你卻不可能瞞過我,如非官府的人,何必假仿河東口音?而且我本就是楊帥親隨,只不過前幾日有事外出,未能參與突襲,你能搶救楊帥,非是親隨不可,可我卻從未見過你!還想面見郭帥,你只有一個理由,必是想行刺于他!”
陳沖喘過氣來,大呼幾口氣,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:“徐兄說對了一點。我確是官府的人。只是我卻不是來行刺的,徐兄你看我哪里攜有兵器?我是西河主簿楊會,奉如今西河太守陳沖之命,乃于貴軍郭帥議和換質的。”
這話倒是大大出乎徐晃意料,但他細細思量下來,反而覺得非常有道理。如果行刺之人不會武藝,也未免太過滑稽,而且他將昏迷的楊奉帶回,如是行刺,也顯得有幾分莫名其妙,但如是使者,倒是體現出誠意來。
想到這里,他終于有了幾分信任,放下警惕,松開陳沖,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搜了一統,確實沒有什么兵器。只不過拉出幾份布帛時,又被陳沖按住手,陳沖笑道:“還望徐兄留情,這都是太守想與郭帥談判的密約,還是讓我先呈上給郭帥看罷。”
徐晃見此,心中終于篤信無疑,冷笑著松手道:“想不到主簿大人別具一格,竟敢一人闖來我們白波軍內,官軍真當我們心軟,不敢殺人嗎?”
陳沖重新整頓衣冠,抹除臉上的塵灰,而后嘆道:“徐兄,府君非是當義軍心軟,只是相信義軍也是講信義的人,所以安排在下前來,希望雙方能夠最終永息兵戈,城墻上不必再有如此多的甲士,城郊外也不必有如此多流離的百姓,如若能永世修好,那是最善!”
徐晃見他抹除塵沙,一臉的文質彬彬,冷哼一聲哂笑道:“主簿此言,是欺負小民不會說話了,如若不是官府老爺草菅人命不修善政,如果能有太平生活,誰又愿意把這大好頭顱寄予弓矢之上?”
這話大逆不道,卻符合陳沖的感想,他不顧胸腹劇痛,向徐晃一拜,隨后嘆道:“天下如此,朝廷如何能無錯,只是亡羊補牢,為時未晚,我隨府君堪堪上任,正是不想重蹈前任覆轍,還百姓一個太平生活,才孤身前來此地,還望徐兄為我帶路引見郭帥。”
徐晃見他言辭懇切,眼神中盡是期望與痛苦,想到一個文官不遠千里前來敵陣之中,也確實罕有,便也心軟了幾分。說到底,他也和他口中的人一樣,如果能有一個太平生活,誰又愿意作亂呢?
但他面色還是毫無改變,語調不帶起伏地說道:“那你且跟我來吧,你如有任何惡念,楊主簿,我就讓你看看邢紀張懿也聞風喪膽的手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