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兵以來,郭大心中一直惴惴不安,剛用過晚飯,他又點上油燈,研究此次出兵有何不足,雖然事先已經討論多次,但多年培養的警覺告訴自己,只要不是身處戰陣之中,小心謹慎總是無錯的。
這也不由得他不謹慎,陳沖的名聲他不止是聽說,更是親眼所見,對中平元年的黃巾軍來說,陳沖二字約等于兵敗。
當年黃巾起事雖然倉促,但堂堂百萬之眾,遍布大江以北,虎牢以東,中原幾非朝廷所有,天下為之膽寒。
可孰能料到,在朝廷募集大軍之前,三月之間,陳沖與劉備幾人募得三千鐵官徒,從東平起兵,日夜不歇,南征北戰數十役,竟將三十萬河南黃巾盡數驅往河北。
等到皇甫嵩帶大軍趕到巨鹿之時,黃巾雖坐擁百萬之眾,但師老氣衰,無處就食,大良賢師又病情加重,一時無人敢戰,竟全軍向漢軍請降。
如果不是皇帝短視,黃巾幾乎就此盡滅于一役。
對如此人物,郭大一想到自己似乎能將其擒獲,怎叫他不心中激昂,又輾轉反側?
好機會!但機會又太好了,以至于郭大有幾分難以置信,雖說已經派去楊奉這樣的老將突襲河曲渡,但郭大還是本能地詢問自己,這樣真能成功?
按慣例來說,此次行動本應該是郭大自己帶隊奇襲,但他鬼使神差之下,同意讓楊奉帶隊。現在郭大思量下來,不得不承認,自己對陳沖有難以言明的恐懼,無法與之真正作戰。
而楊奉帶來的一切消息都來得剛剛好,但有時候戰機就是這樣,你錯過了就不會再來,甚至會因此萬劫不復。但不用這個策略,郭大也拿不出更好的戰法破局,也只能硬著頭皮硬闖下去。
一場會戰的時間往往只需要半天,如果是突襲,需要的時間更少。算算時間,這一場奇襲也應該有了結果,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早,就該有使者回來通報了。
郭大嘆了口氣,心里盤算著,勝了固然最好,如果出了什么意外,自己坐守堅城,總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,只是少不得要再多死些弟兄,這本就是戰爭不可違抗的規律。
在西河一郡內,白波軍自然是遠遠強過官府,但卻不能全軍壓上渡過黃河遠征離石。且如今并州官軍盡數匯聚于離石,少說也有三萬之數。
自己雖有七萬余眾,將所有男子壓上戰場也不過是四萬余人,人數不能拉開差距,而官府又兵甲精足,戰場對峙,勝算實不在自己一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