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金霍行在前面,再往前則是他新任命的大當戶答谷。答谷騎在馬上,右臂上蒙著厚牛皮,上面站著一只來自西域的隼。答谷正待上橋時,那隼卻左顧右盼,發出吱吱作響之聲。答谷勒住馬,回頭對于夫羅說:“他做出覓食的姿態,想必是發現獵物了。”
聽到“獵物”二字,于夫羅精神不少,他打量四周,舉手問:“哪里有獵物?”
幾個人都扭頭朝橋下的虎澤望去,一陣白霧掠過白茫茫的蘆葦叢,只聽見微微傳來的唰唰之聲。有人說,恐怕是一陣風過去吧。
于夫羅卻擺手否定,自信說:“想必是什么兔子或水獺,從草叢中過去,哪里逃得出我紅喙雕的眼睛?”他立刻命答谷放隼去獵食。
那隼一旦擺脫桎梏,立刻騰起,猛撲翅膀,朝蘆葦中飛掠而去。不過頃刻之間,兩支箭矢從蘆葦叢中霍然射出,一支射中橋上的護衛,另一支正中于夫羅坐騎的脖頸,余勒都思吃痛之下,揚蹄起踏,將于夫羅從背上摔了下來,緊接著又是一陣馬嘶之聲從遠處傳來。
橋上的人都驚了,忙喊起來:“有刺客!”此時高大的伊金霍慌忙下馬扶起于夫羅,頓時又涌來幾個人,圍住于夫羅就朝回跑。
粟籍骨都侯蒲奴握住七尺大刀,催馬從橋邊一躍,踏倒一片枯萎的蘆葦桿,奔入霧氣彌漫的水面。他的身后,數十騎都接二連三地策馬躍入水面,順著蘆葦叢向馬嘶之處奔去。澤冰哪堪這般重負,發出一連串嘎嘣的脆響。
其實那隼發現的是斡竿尺他們身后的馬。兩人雖然都被凍得半死,聽見隼振翅擦過蘆葦梢的聲音,都不由得魂飛魄散。趙盧立即抓起武器,從蘆葦中一躍而出,朝馬兒飛奔而去。而斡竿尺知曉不再有此良機,索性先弩機上矢,飛射兩箭,方才離去。
趙盧須臾到了拴馬處,那只隼在空中盤旋了一圈,隨即停在拴馬的柳樹枝頭,歪著頭打量著下面慌不擇路的兩個陌生人。
趙盧先騎馬奔逃,而斡竿尺剛剛上馬從蘆葦叢中鉆出,便趕上粟籍蒲奴飛馬而來。湊巧的是,粟籍蒲奴沖得匆忙,只拿了大刀卻沒有帶弓,馬鞍上雖有箭囊,卻毫無作用。他揮舞大刀直沖須卜斡竿尺,但斡竿尺回首擲出攜帶的短刀,正中粟籍蒲奴坐騎的左前腿,馬兒前蹄吃痛,一頭栽倒在冰面上,頓時把猶如鏡面的河冰砸的碎冰四飛。
粟籍蒲奴一身劇痛,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斷作數十截。他趴在寒冷的冰水間,還未來得及起身,便聽聞嗖嗖亂箭在頭頂亂飛。隨即馬蹄踏起的冷水與碎冰打在他的頭臉上,冰冷生疼之極。后面的追騎毫不客氣地繞過倒地的人與馬,繼續向前飛快追擊。
斡竿尺雖然仍在策馬,但趕到坐騎明顯跑不動了,心知馬股定然已經中箭,心中只能暗叫糟糕。再看前面的趙盧,早已是影子都看不見了,哪還顧得上他?
又是一箭命中馬身,馬兒伏在冰面上一動也不動,只是渾身顫抖著悲鳴。匈奴人本都是愛馬之人,斡竿尺心中也頗感悲愴,便輕拍馬頸,而后翻身下馬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