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卻認出他,呼喚他的名字說:“子福,是我啊!曹操曹孟德!”那蒼頭瞪大了雙眼,上下打量曹操良久,忽而狠拍兩下額頭,急急移去門閂出迎說:“老奴老眼昏花,竟連曹君都不識得了,還望曹君見諒才是。”
說罷,他將曹操二人帶入廳堂,廳堂間兩名男子正在下棋對弈,一名男子在席間持卷讀書,角落里還有一少年低首臨摹字帖。少年先看見曹操進門,神情高興起來,率先放下筆起身招呼:“曹君怎么今日有時間到此處?”
曹操亦識得少年,少年乃是呂伯奢幼子呂寵,與曹操非常親近,曹操對他頷首,稱呼他小字笑說:“阿通已這般年紀,不禁讓我感慨流光難留了。”他揉了揉呂寵頭發,又與諸呂子弟問禮。
呂伯奢此時有事為郡府所召,家中只有他嫡親子孫。但他在家中常談曹操優秀,呂氏子弟也敬佩曹操秉公執法的品格,場面因此亦是融洽非常。閑聊一會后,他們邀約曹操晚上一起飲宴,曹操推辭說明日有公務要辦,急著趕路,還是早些入睡罷。這時呂氏子弟才注意尹氏存在,曹操又解釋說這是新納的妾室,趕路久了,也疲乏了。呂氏次子呂矩無奈,便親自領著兩人安排客房。
等呂矩回來,他滿面狐疑,對堂中諸兄弟擔憂說:“曹君今日真是奇怪,他聲稱有要務要忙,卻一身游俠打扮,行色匆匆,身旁卻只有一名懷孕小妾,連一個隨從也沒有,這豈是曹氏的做派?我看曹君對我等未有實言!”
幼子呂寵點頭贊同,但言語中對曹操盡是維護,他說:“如此作態,我看曹君恐怕又是如上次一般,招惹了朝中權貴,不得不倉促避禍罷!如今董卓篡權,二袁出逃,他本是袁紹一黨,避禍又有什么奇怪呢?”
三子呂徽卻反駁說:“我看董太尉施政,除去廢立不太妥當外,觀其選賢任能,寬恕袁紹,起用陳沖,也算是沒有私心了,曹君據說還為太尉所重用,哪里會得罪權貴呢?可能還是有其余事因罷!”
四子呂林則說:“朝中貴人一朝提拔,一朝廢黜,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,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呢?我們身居鄉野,又無心仕途,何必為此煩惱。便是有事,縣君與我家交好多年,也不會如何為難的。”
眾人聽了都有理,也便各忙各的去了。等到子時,長子呂誕訪友回家,聽聞曹操在家借宿,又從蒼頭處得知諸位昆仲的意見,不禁為之皺眉生氣,又把他們叫到一起,訓斥說道:“曹君避禍逃難不愿多言,本是人之常情,有什么需要責難的呢?他在此時愿意借宿我家,是信任我家高節純德,視我等如親,我等怎能因他推辭,就草草對待呢?”
說罷,呂誕招呼蒼頭到家中后院去挑選野彘,又讓兄弟去挑選衣物錢財,再找一匹好馬來。他打算讓家中夜里為曹操準備膳食,好明早款待曹操,待他飽餐一頓,再贈其禮品良馬,送其遠行。呂誕吩咐完,再思量了一陣,自覺已做到盡善盡美,便去看蒼頭們行事如何。
呂園中養有野彘,只是這些野彘都是幼崽時便被抓獲,再在家中養大的,雖說沒有野性,但仍是迅猛難捕,蒼頭每次抓捕,都要花老大力氣。因此呂誕親自督陣,商量好策略后,他讓三人拿了麻繩,與野彘對峙盤旋幾個來回,終于抓住一個機會,三人狠抱住野彘頭頸與腿腳,呂誕自己拿了尖刀插進其脖頸中,野彘一聲哭嚎,終于是就此斃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