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秀當時便呆住了,先前進門之時,曹亮還是滿面春風,和顏悅色的,但剛剛遞上表疏,曹亮馬上就變了臉,陰沉得如三九天的寒霜,裴秀頓時是張口結舌,不知所言。
隨著權力的增長,曹亮的威儀漸重,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伙同裴秀兜售五石散的曹亮了,盡管曹亮平時也是滿臉和善待人親切的模樣,但是一旦曹亮發怒,有如雷霆之威,令人不寒而栗。
真正的上位者,往往都是恩威并施的,如果太過隨和反倒容易讓部下生出輕視之心,關鍵時候的雷霆一怒,剛硬鐵碗,往往會讓人心生敬畏。
上次裴秀進表勸諫曹亮稱帝,就遭到了曹亮怒斥,當時對他沒有懲罰,只是進行了口頭警告,下不為例。但這個裴秀,似乎真沒有長記性,只才過了半年的時間,居然又老調重彈,趁著司馬昭弒帝篡位,又來上表勸諫,對曹亮的警告是置若罔聞,曹亮當然不會對他假以顏色了,當場便對他進行了詰問。
裴秀光是一門心思地考慮如何才能勸進成功了,似乎還真把曹亮當初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,此刻曹亮一怒,嚇得他心里一哆嗦,這才想起來曹亮曾說過下不為例的話,這讓他真有些發懵了,不知如何是好。
還好這個時候夏侯玄主動地站了出來,畢竟他們今天可是同盟,都是為了一個目標而來的,夏侯玄道:“主公莫要動怒,此事不關裴長史的事,此表乃是眾人商議之舉,表后有附議者簽名的,如此大事,還請主公斟酌。”
曹亮面色稍稍地和緩了一些,沉聲地道:“卿等此舉,乃是欲陷我之不忠不義啊!僭越稱帝,與謀逆何異?”
桓范道:“非也。司馬昭篡魏自立,魏室朝廷已是無存,主公乃曹氏宗室苗裔,合當承繼大統以延魏祀,討賊伐逆,恢復魏室,此乃民心所心,萬眾之愿,望主公不要推辭。”
曹亮道:“司馬昭篡位自立,某若稱帝,豈不是與逆賊同流?縱然當世無人敢來詆毀,但誰有能擋得住后人唾罵,吾有興魏之志,卻無篡立之心,吾意已決,爾等不復再言!”
說罷,曹亮直接拂袖而去,徑直地走入到了內堂之中。
書房之內,只剩下眾人是面面相覷,盡管他們都做好了被曹亮拒絕的打算,但曹亮如此決絕的態度,還是讓眾人大感失望,看來曹亮真得是沒有稱帝的野心啊。
如果曹亮的態度稍微的和緩一些,眾人還有勸諫的余地,但現在曹亮的這種態度,分明就是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呀,甚至當場拂袖而去,一點機會都不給眾人。
在這眾人的印象之中,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,以前的曹亮,事無大小,都要和手下的一起研究一起商討對策,在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之前,他甚至連飯都不吃,覺都不睡,廢寢忘食,事必躬親。
現在一涉及到稱帝的事,曹亮直接就給眾人來了個免談,本來他們個個都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,準備著曉之以理,動之以情,可到了這兒才發現,全白瞎了,曹亮壓根兒就不聽,準備那么多,有用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