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征明想了一會兒,又對秦德威說:“老夫可以踐行諾言,但老夫也想拜托你一件事,請不要記恨顧東橋。”
秦德威稍稍詫異,沒想到文征明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,問道:“衡山先生你力邀在下上船,為的就是說和?”
文征明答道:“也不算是什么說和吧,只是希望你不要記恨顧東橋。“
秦德威說:“在乃勝利者,記恨他作甚?”
文征明覺得這話很有道理,但又不知怎么吐槽。
秦德威又問:“在下一直疑惑,顧東橋一開始到底有什么意圖?難道僅僅是因為在下擋了王逢元的道,或者是拒絕追隨他?”
文征明搖搖頭:“一個人任性起來是毫無道理可講的,你為什么一定要刨根問底呢。”
就在這時,上層甲板突然熱鬧了起來,鶯鶯燕燕一個一個魚貫而入,氣氛一下子就全變了。
招呼老相好的,尋找有價值新目標的,搶男人的,爭美人的,二對一的,一挑二的,場面瞬間生動起來。
秦德威年輕人眼尖,舉手高呼道:“馮雙雙速來!文衡山先生在此!”
他記得王憐卿提到過,幾年前她師姐馮雙雙的成名之戰,就是單陪了從京師辭職回南方的文征明一段時間。
果然馮雙雙看到舊恩主文征明在這邊,立刻就過來了,就算是出于花界道義也不得不來,再說文征明現在名聲還是那么大。
雖然馮雙雙也認出來了,喊自己的人就是賤婢王憐卿那個小相好......小學生又能有什么好心思呢?
馮美人不愧是文征明的舊相識,套路熟得很。沒幾句話,就把文征明哄得開懷大笑、老懷甚慰。
趁著文征明不注意,秦德威悄然抽身離去,馮雙雙便也松了口氣,不然總會擔心這小學生在旁邊突然搗鬼。
然后秦德威就回到文征明原先的席位那里,很驚喜的說:“在下單人煢煢獨立,正愁無人可同坐,不想這里竟然有空位!”
沒人理他,秦德威干脆利落的直接坐下。
結果他又發現,三位大佬雖然已經人手一只美人,但卻真的在專心致志、心無旁騖的討論哲學問題。
“知行并進,萬物存心!”這是理學名家湛祭酒,身旁的美人目光呆滯。
“知在行先,此心即理!”這是心學世家聞人詮,身旁的美人目光幽怨。
“知因行出,理生于氣!”這是氣學宗師王廷相,身旁的美人目光渙散。
“知由行驗,萬物皆有行也,行必有理也,理又生知也!”小學生也不甘示弱,也張口就來。
初中課本就教過的,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,物質是運動的,客觀規律普遍存在的......
哲學真好用,便有個桃紅衣裙的美人主動坐了旁邊,滿臉崇拜的看著小學生。
秦德威不以為奇,這里席間巨頭云集,沒人想來蹭位置才叫奇怪。當然也不至于趕人,都是要討生活的,何苦互相為難,在旁邊擺著當裝飾品就好了。
三位哲學大佬齊齊轉頭,小學生也懂哲學?講得到底是語句不通順,還是真有什么深意?
“略懂略懂。”秦德威羞赧地笑了笑:“其實都是一位曾先生教我的,但曾先生卻更喜歡兵事......”
三位哲學大佬忽然又齊齊抬頭,看向秦德威身后。
秦德威也下意識的往后看了眼,卻見文征明正站在自己背后,淵渟岳峙,負手而立,淡淡地說:“這里是老夫的座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