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許尚書算是比較靠近首輔張孚敬的,但此時也不太愿意當惡人,便對眾人道:“我可以持筆寫,但怎么判須得諸君共同議定。”
結果廷鞫現場出現了詭異的沉默,一干大臣居然沒有人帶頭提出意見,仿佛全都陷入了為難中。
還在邊上等結果的官軍和獄卒都莫名其妙,不懂這幫老爺們突然為難個什么,結果不是顯而易見了嗎?
連夏師傅和王總憲這這樣的秦德威背后靠山,都在小心斟酌著應該怎么出判詞。
秦德威“招供”出的動機,說實話是很有“逢迎媚上”的嫌疑,但秦德威畢竟“年少無知”,大家也不好說什么。
而且誰也別說誰,人在朝堂要想站得穩,誰沒有違心“逢迎媚上”的時候呢?
但是,問題關鍵在于如果在這時,公開說秦德威無罪,就相當于贊同秦德威。
這種行為可能會被別人譏笑為,堂堂大臣附和一個十五歲小屁孩一起媚上。
拍馬屁還要跟著一個十五歲少年去拍,這個樣子就很羞恥很難看了......
春風吹過長安街,馮恩和“同犯”秦德威一起站在桌案前方,等帶最后的旁絕。
馮老爺左看看,右看看,心里難以理解,其實解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,怎么大家就是不明白?
想到這里,馮老爺決定為大家排憂解難,轉頭對旁邊秦德威問道:“秦德威!你告訴諸君,應當怎么判你?”
最簡單的辦法,當然就是問秦德威啊!
眾大臣齊齊看向馮恩,這姓馮的是在天牢關傻了嗎?
讓秦德威一個被審的人,自己給自己擬判詞?全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?
秦德威眼觀鼻、鼻觀心,頭也不抬,像個莫得感情的解說機:
“昔日太祖高皇帝有令,嚴禁生員上書言事,只許在學校用心讀書。
今江寧生員秦德威妄議朝政,唆使馮恩上書,干犯禁令,本當重刑。
念其年少無知,歲數未超十五,又有忠君赤子之心,故而不以刑罰處置。勒令其閉門讀書思過,發南直隸提學官予以訓誡!”
馮恩用眼神示意秉筆的許尚書,還等什么,直接照抄就行了。
雖然他幫大家解決了難題,但不用謝了!
霧草!許尚書很想學霍韜,直接把筆扔到秦德威臉上,然后把另一根備用的筆扔到馮恩臉上。
筆給你,你來寫?
他這個補位秉筆雖然不是主事人,但不要面子的嗎?
可眾大臣各自暗暗琢磨了下,卻十分不是滋味的發現,秦德威說的話,簡直妥貼的不能再妥帖,幾乎就是最標準的答案。
照著秦德威發言寫判詞,真的是你好我好皇上好,堪稱完美。
但是在以審案官員身份參加廷鞫的眾大臣心里,這種被審判對象指導寫判詞的感覺,就像是......
這踏馬的,這踏馬的,下次如果還有人打秦德威,誰再攔著,誰就是王八蛋!
秦太監愕然的看著最陌生的少年,冥冥之間他總有一種感覺,此子仿佛在用實力告訴自己,誰才是真主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