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看去,居然是一個錦繡少年,渾身上下都透著紈绔的氣息。
又見這紈绔少年對顧老盟主指點著說:“真是老糊涂了!別處都有狀元,而南京看到個會元就如此抬舉吹捧,只怕要讓我們南京文壇成為外地笑柄!”
隨后這少年振臂高呼:“只有秦德威才是我們南京文壇獨一無二的風景人物!
你這老頭卻硬捧一個會元撐門面,外地誰會當回事?簡直如同瞎眼!”
大部分人一時摸不清這個囂張少年的來頭,但徐錦衣臉色卻不甚好看,呵斥道:“徐世安!你休要多管閑事!不然趕你出去!”
好不容易混進來的閑散千戶徐世安徐老三悻悻的閉上了嘴,心里還是十分不服氣。
顧璘繼續說:“其二,關于文學之事,我還要說上幾句。
想我金陵文脈源自六朝,六朝意象乃是南京文學根本,也是區別于他處的獨有特色,萬萬不可拋去!
所以這兩年開始流傳的新金陵風氣,簡直就是數典忘祖,在我看來都是異端邪說!我們青溪詩社絕對不容納這種風氣!
從今往后,本地文人但凡提倡新金陵者,就不是青溪詩社的同道友人!
執迷不悟者,割席絕交,摒棄于外!”
聽到這里,參會的文人士子面面相覷,這么多年來,從未見過老盟主如此狠絕的時候。
新金陵風格就是那秦德威倡導的,老盟主想用非友即敵的方式,強迫大家隨大流,豈不就是想孤立秦德威?
徐世安又高聲譏笑道:“你這老頭,只會在南京城里逞威風,也不見你在外面打出過什么名堂!
你這樣的人,寧可拖著全南京文壇成為外地的笑柄,也不愿意讓自己在南京文壇失去地位!
我那奶兄弟秦德威說過,有人就是這樣性子,寧與外敵不與家人,我看說的就是你!”
顧璘沉著臉開口道:“隨你如何說,文壇的事情,與你一個世官有何干系?”
然后又對眾人道:“若有不認同的,自可離去!”
眾人大部分都沒動,現在形勢不明朗,誰這時候離去,豈不就很醒目?
秦德威那樣的人可以無視任何規則,但一般人做不到啊。
但總是有個別人的,只見人群里走出一員青年士子,對老盟主深深行了個禮,然后一言不發的走人了。
眾人看清此人后,紛紛大吃一驚,竟然是王逢元王吉山,顧老盟主的關門弟子!
雖然早聽說這對師徒已經分道揚鑣了,但這兩人并沒有在公開場合決裂過。
沒想到今天王逢元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,公然“叛”出師門了。
然后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,對顧老盟主“呸”了一聲,也一同離去。這些都是江寧縣縣學的士子,如高長江等人。
顧老盟主又掃視了一圈,即便走了那幾個,那還剩幾百人呢!這就是自己幾十年積累下的號召力!
自己始終就是主流,只要強化出對立意識,挑起異端爭議,但凡想混圈的,沒人想被摒棄在主流之外!
徐世安又忍不住嘲諷說:“若是秦德威人在南京,你顧老頭還敢這樣,我反而敬佩你是條好漢!
就好比前些年,雖然你年年被秦德威打,但也沒人看不起你,畢竟別人連被打的資格也沒有。
我那奶兄弟說過一句詩,爾曹身與名俱滅,不廢江河萬古流!區區一個會元又有什么了不得的!”
顧老盟主冷笑幾聲,對徐錦衣道:“這樣搗亂的,你也不管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