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東橋沒有想著隱瞞意圖,也不怕自己的話傳出去,這叫做陽謀。
徐魏公和徐錦衣兩邊的反饋也很快,但反饋的態度則截然相反。
徐魏公婉拒了顧老盟主所要求的誠意,不愿意將秦德威題詩從莫愁湖邊芳樹樓撤下來。
大概是魏國公自恃身份,不屑于擺出捧高踩低的架勢。
或許也是秦德威在芳樹樓題詩的藝術價值更高,換無可換。
而另一邊的徐錦衣則拿出了誠意,愿意將東園原有的秦德威題詩刻石撤走,換成會元許谷的詩。
嘉靖九年的東園重修雅集,就是秦德威初出茅廬那次,許谷也參加并留下了詩詞。
所以文字都是現成的,再翻出來重新刻石就是了。
會試結果是三月中傳到南京,等顧老先生回到南京主持慶典,再經過一個籌備過程,時間就到了四月上旬。
對于別人的張揚,秦德威的正經親戚家人都沒什么感覺。
秦德威的叔父秦祥現在只操心兩件事,第一件就是顧氏臨盆時間只有一兩個月了,第二件就是進士牌坊怎么修。
至于文壇的喧囂,秦祥毫無波動,他一個衙役又不混文壇,對文壇的事情并不敏感。
顧老盟主即便再囂張,似乎也完全波及不到秦差役的交際圈。
至于顧娘子,除了肚子里越來越不安分的胎兒,還能有什么讓她在意的事情?
至于錢莊,自從知道小丈夫的進士穩穩到手后,那就暫時不用擔憂了。
但秦德威的外圍友人如徐老三、高長江等人,卻都義憤填膺,可又無力阻止大勢。
一直到了雅集這日,徐錦衣的東園主堂前,原本標志性的巨大刻石已經撤走了。
但新的刻石尚未制作完成,只能在這里臨時搭建了彩亭,懸掛著會元許谷的為東園寫的詩詞。
參加今日雅集的人先被引導到這里,漸漸的聚集起來,而老盟主顧璘站在彩亭旁邊。
他的左邊是南京禮部尚書嚴嵩,右邊是本地主人家徐錦衣,形成了一個明顯的主席。
主人家徐錦衣盯著彩亭,不知在想什么。
顧璘就先安撫徐錦衣這個大金主說:“你放心!自今日后,許石城就是全南京的名片!
我顧璘在文壇苦心經營數十年,難道還能沒有號召力?
只要借著會元聲勢登高一呼,便足以讓青溪詩社在南京地位無可動搖,今后與閣下長久合作,各取所需!”
等人數到得差不多了,兩旁就開始奏樂。
然后顧老盟主正式開口道:“今日盛會,本為慶祝許石城會元,但我也有幾件事情,借機說與諸君!
其一,多年來諸君抬舉,使我主盟金陵文壇,但如今大有力不從心之感。
又見近些年,后起新秀次第而出,我便有讓賢之意。”
然后顧璘指了指彩亭里許谷的詩詞說:“恰有許石城甲榜第一,光耀南都,豈非天選之人乎?
故而請大宗伯做個見證,我欲將主盟南都文壇之事,以及青溪詩社主事身份,今后句全都托付給許石城!”
“哈哈哈哈!”忽然有人毫無禮貌的大笑,打斷了顧老盟主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