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聞言竟怔了半響,一雙星眸澄澈死死地盯著凌子岺,忽然猛地掙開鉗制他的白芨,撲通跪在地上,砰砰朝她磕了兩個頭。
白芨和菘藍見怪不怪,他們跟隨凌子岺多年,比這求饒更刺激的場面都見過不少,此刻繃著全身神經,只等凌子岺一聲令下,手起刀落利索地結果了這個漏網之魚。
凌子岺看著少年的發頂竟然有一剎那的心軟,她自嘲地笑了笑,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。抬起手剛想下令,卻聽那半大少年繃著面皮牙關緊咬大聲道:“師父在上,受徒兒一拜。”
凌子岺有些啼笑皆非,她搖搖頭竟后退半步,這樣的求饒方式她平生還是第一次遇見。她才剛剛殺了這個少年的全家,而此刻這個少年卻要拜她這個仇人為師。
凌子岺覺得今晚不止是她瘋了,這個叫魏沐謙的小孩兒也瘋了。
白芨急了,一劍抵在魏沐謙的脖頸側面,“大師姐,跟他廢話什么,殺了他簡單。”
“師父,請你教我武功!”魏沐謙又砰砰磕了兩個頭,這次額頭著地有些狠竟磕出淤青鮮血來。
一旁的菘藍暗叫不好,眉頭一皺想起了什么似得,俊俏的臉上浮起殺意。
“你今年幾歲?”凌子岺又問了第二遍方才的問題。
魏沐謙抬起頭,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,“我……十四。”
凌子岺微微彎下腰去,伸手撫上那少年的發頂,嘴角竟也勾出一個舒心的笑意,“好,蒙君信任,我必將此生所學武功,藥理悉數傳授于你……君不負我,我不負君!”
“師姐!”
“師姐!”
白芨和菘藍幾乎異口同聲,白芨的劍更是抖著逼近一步,尤其是聽到后面那句君不負我,凌子岺那眼神飄忽的根本就不是同那個跪地的少年講的,分明,分明……
菘藍早就注意到了這少年的眉眼幾分像那人,眼下著急也無濟于事,凌子岺雖是他們的師姐,可也是暗殺的首領,她若不肯,誰敢妄動。
凌子岺的手掌從少年的發頂移到他略顯稚嫩的肩膀上,輕拍了兩下:“記著,今夜過后,你的身份名字都將消逝于世。從今往后你叫苡仁,是我凌子岺的徒弟。聽明白了就起來跟我走吧。”
魏沐謙抬頭飛快地看了凌子岺一眼,又俯身磕了一頭,才小聲低低道:“苡仁謝師父賜名。”而后牙關緊咬,挺直腰板站起來,渾然不在意額頭上的鮮血。
十四歲的少年站起來已經到了凌子岺的下巴處,身量挺拔倒有些身長玉立的書卷斯文氣息。因他與那人相似的眉眼,凌子岺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。
白芨和菘藍一致覺得他們的師姐瘋的不輕,居然留這么個仇人在身邊,就算她內力深厚,武功卓絕,但也抵不住明槍易躲暗箭怎么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