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耳房走出,經過一條長長的甬道,便走到一處類似祭壇的開闊的地方,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。
再沿著階梯一路蜿蜒而下,石壁上的夜明珠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顆,這么一顆一顆的數下去,竟抵得上兩個城池的財力。
顧北煦瞧著疑惑:難不成這古墓是用來儲藏夜明珠的?
長靴踩在階梯發出有規律的噠噠聲響,砸在靜謐的甬道里,再配上幽幽光華,給顧北煦一種錯覺,仿佛腳下的階梯永無止境,整個古墓只有他一個人。
“……岺兒?”顧北煦輕輕喚了一聲,甬道里便傳出極弱極弱的回音。
莫名的,顧北煦有些沮喪。
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執拗的人呢?要是凌子岺真的決絕狠戾地拋下他,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要怎么樣啊!
黑暗令他小心翼翼,患得患失,親見過岺兒的涼薄,想起她最初眼底的憎惡,在這黑暗里被無限放大,明明是他選擇的路,心里卻讓絕望一點點充斥占滿。
原來,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,他始終最怕的,就是岺兒丟下他一人在世間。
顧北煦在臺階上坐下來,頭低低的埋進臂彎里,默默忍受著情緒的失落。
“嘶嘶……嘶嘶嘶……”
怪異的聲響突然從甬道盡頭響起,顧北煦疑惑的抬起頭,收斂了情緒,往聲音發出的位置瞧去。
離他不遠的地方,盤纏著一條碗口大的黑鱗巨蟒,兩只發亮的眼睛正幽幽地看著他。
顧北煦坐著沒動,他跳進河里的時候,佩劍就丟在了外面的冰層上。此時手無寸鐵,要想從這逼仄狹窄的甬道里戰勝這條畜生,恐怕得費些功夫。
此時,遠處的黑鱗巨蟒緩緩動了,嘴里吐著信子,頭慢慢降下來貼著地面,身形雖大,卻也靈活地原地扭身,竟然放棄了眼前的獵物,默默地游離走了。
凌子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顧北煦身后,瞇著眼睛打量了坐在臺階上的男人一番后,緩緩啟開又輕又薄的淺唇,詰問道:“怎么?嚇傻了?”
顧北煦轉過頭,眼眶泛紅,墨色星眸滿滿的委屈和可憐。白皙俊逸的面龐上還隱隱紅著幾道印子,此刻再配上眼睫上的點點水霧,竟多了幾分朦朧破碎感。
凌子岺心里一緊,不自覺的呼吸一滯,心口不知為何竟隱隱疼了起來。
“我以為你不要我了……”顧北煦茫然回首看了一眼凌子岺,又默默低頭埋進臂彎里。
這番伏低做小的模樣著實吊的凌子岺不上不下,她整個人懵了,機關算盡,殺人無數的刺客頭子,哪兒見過這么撒嬌起來要人命的男人?
要命!
“我幾時說過不要你了?”凌子岺嘆氣,挨著顧北煦坐下來,猶豫了半響,才伸手推了推他:“跟我回去吧,再走下去就到蛇祖宗的老巢了。”
伏在臂彎里的人沒有動作。
凌子岺伸長手臂攬住他的肩膀,稍稍用力想將人扶起來。結果顧北煦巍然不動,甚至甩脫開搭在肩上的手掌,倒像是孩子般賭上氣了。
“你到底起不起?”凌子岺本就沒什么耐性,看著顧北煦一字一頓道:“是不是想喂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