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荼由衷地贊嘆了一聲,“王上英明,這個問題,才是整盤棋局的最關鍵之處。王上嚴令各個部落不許自備軍隊,我們只要找到了鴻胥的練兵之處,也就找到了他意圖謀反的證據。”
“還有一事,嬴滄元昨日向我傳遞信息,鴻胥已派人秘密聯絡豐王戎措,請他派兵相助。條件是將鴻胥部落青銅礦開采的青銅,送一半給西戎。西戎沒有青銅礦,我猜想戎措很有可能答應鴻胥的條件,一旦二人達成協議,嬴氏部落將會陷入內外交困之中。”
說到這里,嬴開看著穆嬴,“穆嬴,送你去西戎,我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,但嬴氏部落已處于生死存亡的危境之中,只有先與西戎部落緩和關系,才能騰出手里解決鴻胥一事。你應知道,我是不得已才為之。”
穆嬴面色冷峻,一言未發。
不是不想說,而是找不到話說。
嬴開已經將形勢分析得極為清楚,身為公主的穆嬴,必須為嬴氏部落的大局著想,無論她愿意還是不愿意,都得去西戎,而且還要極力說服豐王,不與鴻胥結盟,不與嬴氏部落為敵。
重任在肩,為了嬴氏部落,她必須誓死前行。
莫守拙本來想了一大堆理由,意圖說服嬴開改變主意,不要將穆嬴送往西戎。
當嬴開終于拋出這個話題的時候,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所找的一切理由,在嬴開的大局面前,統統都不成立。
嬴開雖為嬴氏部落的王,大周王朝冊封的西垂大夫,但他的部落,在西部部落之中,并不是無敵的存在,戰力排名,絕對在西戎之后。
要讓嬴氏部落存活下去,必須做出一些犧牲,包括他的妹妹,還有他的尊嚴,作為王的尊嚴。
“給我十年時間,我一定打造出一個強大的嬴氏部落,我的尊嚴絕不是一攝灰,等有一天我從這堆灰中站起來的時候,嬴氏部落定然無敵于天下。”
嬴開大聲說道,有抱負,亦有恨,很慷慨,也很悲壯。
“十年之后,我不知還能不能活著。”穆嬴幽幽地說了一聲。一行清淚順著臉龐悄然滑落。
沉默。
沉默中有著無盡的壓抑。
穆嬴此去西戎,命運如何?雖仍未知,卻可猜到。
許久之后,墨荼咳嗽了一聲,打破了難捱的沉默,扭轉了話題。
“王上,臣以為,設法殺死豢龍一事,便交由侍衛長去辦,嬴氏部落除了侍衛長,無人能干成此事。臣明日便去找駟車庶長,尋幾個得力之人,前往鴻胥部落,暗探練兵之地,找到鴻胥謀反的證據。”
“順便告訴嬴沐,要他加緊練兵,把我的兩萬軍隊,練成戰無不勝的雄師勁旅。”
“臣謹遵王命。”
“莫守拙,你這傷三五日之內怕是好轉不了,這幾天,你便專心養傷。你方才提到有人子時夜入太師府,為豢龍送龍血冰珠,我會令嬴沐加強城墻防守,并派人在太師府周邊值守,絕不許那黑衣人擅入王城,進入太師府。”
“黑衣人戰力強大,善用帶有豢力的樹葉殺人,尋常士兵不是他們的對手,王上還需多派些人手才是。”莫守拙說道。
“這是自然,嬴氏部落雖然面臨困局,但這王城,也不是誰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的。”
轉頭看著穆嬴,“穆嬴,你這就隨我回王庭,你從豢龍寨回來一事,瞞不了鴻胥,也就瞞不了豐王,他很快就會知道,躲是躲不過去的,你心中有怨也好,有恨也罷,都是王兄的錯,但嫁給豐王一事,已無可更改。”
嬴開說完,轉身走出房門。
此時的他,心里也是五味雜陳,那么多的委屈,那么多的怨恨,卻又能對何人說?
只是,在他的內心深處,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,他定要用這一團烈火,將嬴氏部落百煉成鋼,天下無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