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生天地間,哪有那么多的無憂無慮?修行若是一味地求逍遙,反倒會成了斷翅的鵬”
對于整座酒肆來說,店小二的后半句話,音調極小極輕。
徐安忍白了白眼,便是對店小二的冷嘲熱諷不再加以理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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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肆大堂柜臺處,
那個聽清楚了店小二后半句的老掌柜,無精打采地朝上翻了翻下垂久矣的眼袋子,只是冷冷瞧了不遠處的二人一瞬后,旋即便是低下眼,繼續翻閱那本破損得頗為嚴重的賬簿。
看著泛黃的歲月痕跡盡顯的賬簿,一向舍不得花錢的掌柜,破天荒的想要換一本新的賬本,換上一本頁頁都是洛陽新紙的賬簿。
不過這個念頭,也僅僅是猶豫了一剎那,老掌柜便時自顧自地搖了搖頭:
記得實在是太多了!要是從幾年前,幾十年前,幾百年前,甚至更遠,遠到那場所謂的登天之戰尚未打響,那個時候的自己狠下心來,換了新紙去記錄,姑且還是行得通的。
至于如今......掌柜的思緒萬千,念及此處,不禁將目光往遠處飄去,飄出柜臺,飄出大門,飛往整座小鎮的上方,借著雨天的簾幕遮蓋,此時的老掌柜仿佛以單手托舉起整座三合鎮那般,緩緩地往自己眼前湊近。
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個日月輪轉的老掌柜,想要理一理小鎮所謂的“三方合力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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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畔邊的學塾,
眼下正有一位站在院子里,借著茅草頂賞著檐頭雪的中年儒士。
這位兩鬢掛著星霜的中年儒士,在某一刻的一場鮮為人知的日月輪轉,天地變換中,臉色微微一變。
中年儒士怒容稍顯,隨即便伸出那只隱藏在寬大儒袍下的枯瘦右手,輕描淡寫地將那片雨幕劃開一道口子,滴水不沾。
自中年儒士揮揮衣袖之后,整座學塾仿佛憑空被人以一口水晶罩罩住一般,從天而降,竟然是將那些即將灑落學塾的雨滴悉數蒸發。
做完這一切之后的中年儒士,順手從一旁的院子里挪來一柄椅子,順勢坐下,面北而向。
“日安不到,燭龍何照?”
就在中年儒士輕聲問罷,那些飄散在小鎮天空中的云層,倏忽間稍作停頓,繼而恢復如常。
“日出有曜,羔裘如濡”
那位悄然改換了坐姿的中年儒士,仿佛儒家圣人那般口含天憲,出言之后,便是令天空中早前被云層遮蔽的大日,惶惶生光,如大日高照!
見到云層退散,絲毫沒有要再做糾纏的模樣,這位年紀估摸在不惑的中年儒士,猛然站起身,憑借一口儒家圣人所養的心中浩然氣,作為媒介,以尋常人聽來不過蚊蟲叮嚀的聲音,朗聲道,
“燭九陰前輩,越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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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肆里的酒客雜役們,除去那位神色詭異,扮了個鬼臉朝著掌柜,擠兌之意明朗的店小二之外,皆是對于方才那一刻所發生的碰撞,毫不知情。
要知道,交戰那一刻的雙方,若是碰上酒客們口中嘀嘀咕咕的仙人神人們,那對于前者來說,無異于捏死一只螻蟻那般輕巧。
酒肆里的酒客們當然是沒有見識過仙人凌風遠渡的瀟灑模樣,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侃侃而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