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什么?還不是因為這里是酒肆,喝酒吹牛皮都沒人來揭短的地方唄!
......
“欸,以前常來的那老頭人呢?得有些日子沒來了吧”
靠著柜臺喝酒劃拳的一位酒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,向著邊上的“同道中人”打聽起了消息。
“誰說不是呢,我上回見著那‘說書匠’都是兩個月前了,那會還是那么磕磣,淺淺撒撒一碗燒黃酒,配那么半碟鹽水花生,那股子酸腐味......”
一旁聽到這個問題的酒客,來了興致,漲紅著臉大聲的數落著他們口中的“說書先生”。
適才聽了個大概的徐安忍,溫酒之余,其實很想替那位說書老先生爭辯些什么。
因為那天的說書老先生,沒有喝酒,要的也是一碟鹽水花生,比起往日里闊氣了不少。
慢慢地,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,又是誰拱的火,那群酒客們奚落說書老先生的聲音愈發地大了起來。
對此,在酒肆當雜役三年多的徐安忍,對此算是見怪不怪了。
雖然說這小酒肆在的地界,很難蹦跶出大雅之堂的富貴人物,但是這酒肆里的人,反倒是把這最下邊的三六九等分得尤為明顯。
靠柜外站著,熱熱的喝了酒后,來上幾句只言片語的,大多都是入不得流的角色。
對于這種人來說,這一輩子,都是仰頭望不見別人的后腳跟的。
若是讓他們有幸能尋覓到一個要看他們腳后跟的人,定然是會往死了損去的。畢竟在他們心中,自然是要依靠貶低他人來拔高自己的地位,顯出自個兒的威望。
酒肆里的物價倒也算是公道,沒有很占客人便宜的想法。
在酒肆里,若是酒客倘若愿意多花上一文錢,那便是可以買一碟巴掌大小的鹽煮筍,抑或是鹽水花生,襯著酒下肚也是極為舒坦的。
要是酒客能出到十幾文錢,那就能買一樣葷菜,逢年過節還能加些分量。
不過來酒肆里的酒客們,大多都是背心漢,或是財主家的短工或是周邊地界上的“游手好閑之徒”,因此出手闊綽對于他們來說,就如同過年吃頓餃子一樣,是場稀罕事。
葷菜的常客,也就只有那些喜歡穿長布衫的酒客:這一類酒客,往往都是踱進店面里邊的包間里,要酒要菜,慢慢地喝。
徐安忍從十二歲起起,便在鎮口的酒肆里當伙計,至于以前的日子,大多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勒褲腰帶日子。
不過自從前些年的臘月某日里,難得來訪的吳先生帶著十二歲的徐安忍來了店里,領了進里屋,打那以后,徐安忍就有了收入來源。
往后的日子里,徐安忍就留了在這間酒館里。
即便是嘟囔著酒肆雜役薪水高了些的老板娘,這一次也是出人意外地沒了聲音。
吳先生是小鎮里唯一的先生。
三合鎮不乏那些望子成龍的有錢人家,在這小地方里雖是家道式微,但為子嗣的終身大事,說不得東拼西湊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兩贄見禮,親自領著子嗣,來吳先生門前行禮,求一個入塾求知。
初來酒肆的那幾日里,掌柜說,徐安忍樣子太傻,擔心惱了長衫主顧,就在張羅著在外面做點事。
不過外面的那些背心主顧們,雖然容易說話,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甚是不少。
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燒黃酒從壇子里舀出,而且仔細看過壺子底里有水沒有,又親手將酒壺放在熱水里,然后才能放心的和周圍人侃天侃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