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積雪還沒有完全化去,霰霧林的春天仿佛已經來臨,那些經過寒冷冬季淬煉的花草,已經開始從土里冒出嶄新的嫩芽來。
尚若輕站在眼前那兩座墳冢前,不知是心酸還是覺得可笑,她望著新墳前立著的那塊墓碑,哭笑一聲念道:“愛——女——尚若輕——之墓——,愛女?哈哈哈,啊哈哈哈……”
尚若輕跪倒在母親的墳墓前:“娘,我來看您和玲瓏了!七年了,現在終于有人去地下陪你來了。娘,你要記得,今天這些紙錢,若是你拿到了,一定要給玲瓏買件新衣服,活著的時候,她跟著我受了不少苦,死的時候又被熊熊烈火燒光了衣服,你看,雪還沒有化掉,她一定很冷……”
等尚若輕燒完了手中的紙錢,才伸手指著刻著自己名字的那座新墳哭道:“母親,你看啊,你愛著的這個男人,他連自己的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!若是他真的愛您,怎將我們安頓在這深山里與野獸為伍?若是他真的在意我,作為一家之主,怎會任由那些下人騎在我頭上糟踐我,他卻渾然不知?若是他真的在意夫妻之義,怎會在長達七年的時間里不曾來你的墳頭看您一眼?若他真的顧及父女之情,怎會不知那被人燒成白骨的是玲瓏而不是我……”
“小姐,你不要這樣。”琥珀跪在尚若輕身邊,摸著眼淚,用木棍攪了攪眼前尚未燒化的紙錢,“若是夫人在天有靈,看到你如今這般,她肯定會放心不下的。還有玲瓏,她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,才被人打死的……”
“對啊,主子,你看如今我們這么多的人都在一起呢,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,若是見了尚府的人,我冰羽定會將她們碎尸萬段,替你出氣!”冰羽看著跪在墳前哭泣的兩人,安慰道。
“給。”孤獨秀突然伸出一只手來。
當尚若輕回過頭時,見他拿著一塊繡著鴛鴦的手帕,尚若輕遲疑半晌后,接過了帕子:“謝謝。”
琥珀彎腰磕了幾個頭后,扶起了尚若輕。
孤獨秀輕聲說道:“擦擦吧,若是再哭,就又變成丑八怪了!”
“對啊,六小姐,今天的你真的好美,你就聽孤獨小王爺的吧,把眼淚擦了。”小巒一雙明晃晃的眼睛盯著尚若輕的臉,又看看孤獨秀,退走在幾人前面。
尚若輕擦了擦眼淚:“小巒,其他人呢?采藥的事先放一放吧,最近幾日先不要讓大家出去跑了,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“他們一早就去后山了,這會子應該已經回來了。”
“小巒,你吩咐下去,以后不要讓大家再叫我六小姐了。既然尚府中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,那就讓過去的尚府六小姐消失吧。”
“啊?”小巒摳著腦門,有些驚愕地問道,“那,那我們該怎么稱呼您呢?這畢竟我們是下人,您是主子,再說了,你還將大家從尚府竇姨娘和藥老那見不得天的地方救了出來,也算是對我們有再造之恩了,我們總不該越了這救命的恩情,隨便叫你一聲姐姐吧!”
“既然是救命的恩情,那以后你們叫我姐姐就是了。”尚若輕摸了摸小巒的頭笑著說道。
“啊,這怎么使得?真要叫姐姐嗎?”小巒抬頭望著尚若輕說道。
“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,你原本是竇姨娘手中的人,與我這個九流的尚府小姐沒有任何關系,如今我們有緣既住在了同一個屋檐下,那就以姐弟相稱最合適不過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