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事在路上已與父親說明,及笄之年我已經訂婚。初六若不是父親忽然趕到,我們也是正式成婚。按理說我是有未婚夫的人,住在沈府也不合適。父親路上已經答應,我們暫時住在客棧,待夫君找到鋪子準備起手,便正式成親。”
周九齡不卑不亢,“這彩禮已經送到周家,如今按照規矩應該還給沈家,但我感念周家撫養十六載,留些感謝也是應該。”
周九齡笑盈盈瞧著跪倒在地的沈秀梅,“這些年吃穿用度周家未曾苛刻,說到底父親留些銀兩合規矩。”沈首輔嘴角微抽,留些銀兩作為感謝的確合乎道理,之前他也是同意了,可是后來他到客棧休息,無意間聽到百姓閑談,說李家看重周九齡,十里紅妝,彩禮幾乎給了李家半個金庫,他頓時就后悔了。自己單靠這些俸祿生活,有時還需上下打點,太后時不時要過個生辰,太妃時不時半個宮宴……這些全是花銷。
周九齡這個敗家子,說留給周家就給了,也不想想自己娘家如何過。
夫人先反應過來,對著周九齡輕笑,“四姑娘倒是有情有義,周家費心多年,的確該如此。只是這婚事……”夫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,哪能由得周九齡之前訂婚?就算已經訂婚那也是沈秀梅,人家是和周家訂婚,和你有什么關系?上趕著要未婚夫呢。
“老爺。你看沈秀梅如今也要送回去。周九齡暫時住在客棧也好。只是沈秀梅之前在天字學院讀書,是不是把周九齡叫過去?”
沈秀梅渾身一僵,猛地抬起頭狠狠瞪著夫人,這話什么意思?周九齡暫住客棧,等年后開學了,就由周九齡去學院讀書,她也就住在學院了?
如此一來道理也說的過去,如今抱錯閨女的事京城人盡皆知,估計都看著沈家什么做派,周九齡不能不去天字學院,但是周九齡去了,沈秀梅就不能去。之前京城嫡女皆在官家學院,后來沈秀梅通過手段才勉強有讀書的機會。其實讀書不讀書無所謂,但天字學院皆是京城貴族,沈秀梅還指望在學院里能找個好婆家。
如今夫人又要沈秀梅做丫頭,又不給沈秀梅去讀書,這不是企圖絕了她的路子么。
“求父親垂憐!”沈秀梅是真的怕了,不遺余力磕著頭,“女兒這個年紀若是回鄉下,必定不好找婆家。京城好歹有些熟識。求父親成全。”
“放肆!”一直低眉不語的老太太一聲怒喝,“你算什么東西還敢叫我兒父親?”
“沈家真正四姑娘已經回府,你還企圖賴著不走,是貪圖沈家富貴?”
“你身份京城誰不知道?一個鄉野丫頭也敢繼續留在京城攀高枝。誰給你的膽子。”
老太太怒視姜姨娘,“一個爬床的丫頭能教出什么好女兒?我看沈秀梅如今這樣不知廉恥,都是你背地里教的。”不等姜姨娘說話,老太太看向沈秀梅,“這姑娘瞧著好的,萬不可跟在姜姨娘身后蹉跎,我瞧著先住客棧直接去天字書院也好。”
“省的又被姜姨娘教壞了!”
姜姨娘臉色慘白,老太太這話是不給自己留點余地。
姜姨娘咬牙,跟著跪倒在地,“求老爺垂憐,沈秀梅在我身邊也是久了,說到底她若是去蒙城也難找到婆家,不如先留在京城。”
姜姨娘聲音婉轉,“夫人說她跟在四姑娘身邊做丫頭,剛好四姑娘初來乍到,身邊缺個陪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