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事做完了,船老大送了道士離開,便再度啟程,旅客們各自散去,少不得長吁短嘆一番。
李公甫見楊瀚走來,向他以目示意了一下,楊瀚輕輕搖頭。李公甫眉頭一皺,轉身扶欄,看向悠悠的河水。楊瀚慢慢走到了他身邊,也雙手扶欄站定,凝望著河水。
半晌,李公甫道:“瀚哥兒,你懷疑的這人,只怕與這案子,并無關聯吧?”
楊瀚道:“李捕頭的意思是?”
楊瀚道:“那鬼面人逃了,許多人當面看見的。我想,先前那人應該一直藏在船上,這些事都是那人自己做的,也不無可能。”
楊瀚道:“確實有這個可能。不過……”
李公甫道:“怎么?”
楊瀚道:“有一處解釋不通!”
李公甫道:“何處解釋不通?”
楊瀚道:“那鬼面人暗中行事,一直沒有人察覺她的存在。可是為什么,她會在光天化日之下,從船側冉冉升上來,以至于被令甥許郎中和那教諭撞個正著?”
李公甫雙手一拍扶欄,說道:“對啊!終日打雁,險些被雁啄了眼睛!瀚哥兒好機敏的心思!”
李公甫轉向楊瀚,興奮地道:“只有一個解釋,她是故意暴露!這樣,之前不管發生什么,我們都會懷疑是這人所為,之后再度發生什么,我們也會認定了是她又潛上船來。”
楊瀚道:“不錯!她在暗,卻只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罷了!而那個在明處的人,才是真正隱藏在暗處的人!”
李公甫道:“陶景然!”
楊瀚點點頭:“我懷疑,就是他!”
李公甫目中煞氣一現,道:“你查不到什么,便交給我罷!我去拿了他……”
楊瀚急忙道:“萬萬不可打草驚蛇。”
李公甫冷冷一笑,道:“李某畢竟是個老公門,哪會干出打草驚蛇的蠢事。只是,我總不能再坐視有人被害,以人命為餌,去引他暴露吧?你放心,任他如何了得,只要落在李某手上,哼哼!”
李公甫自得地道:“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!三木之下,何求不得!”
李公甫很自傲,他也有這個自信。人體對痛苦的承受程度是有限的,為了避免那種無盡的難以忍耐的折磨,就不怕那人不說實話。這世間常有人自殺,不曉其中厲害的人常會疑惑,這人連死都不怕了,又有什么磨難能逼得他自盡?實因這世上比死更叫人無法忍受的事情太多太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