齋騰牧守頓首道:“殿下,我關東之威脅,素在關西,而不在海上,所以水師力量一向薄弱,驟生盜匪之患,一時難免亂了陣腳。不過,這些海盜,不過是癬疥之疾,雖然叫人頭痛,可他們來而復去,卻是撼動不了我關東根基。
尤其近來,臣等施堅壁清海之策,他們發現襲擾我沿海似已無利可圖,已有幾支強大海盜,轉去西洋為患。臣等正籌建水師,再有半年光景,就可成軍出海,一舉蕩平之,請殿下寬心。”
木下親王沉默良久,緩緩地道:“關西么……陛下已親政,可陛下還年輕,尚不知勤勉,以前有本王為陛下分憂,倒還好些。如今本王回歸封地,京都卻在關西,那關西唐傲恐會趁機參預政務,篡奪國器。本王不可與陛下疏遠,京都之會,本王是必須要去的,這里,你們要守住了,萬萬不能再叫那些海盜胡作非為!”
眾臣頓首,沉聲稱聲。
檐下的風鈴似乎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殺伐之意,響聲忽然清脆了許多。
三山洲上,第一場雨似乎只是一場預告,宣告著雨神的降臨。
很快,第二場雨就來了,這場雨把經過了一冬的天地都清洗一新,山間的蒼色陡然披上了一層新綠的顏色,就像裝修一新的房子。
律政殿里的公子們仿佛已不知歲月,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外界的變化。隨著他們授意家族為他們搜羅的大量資料、包括其他諸國律法的到來,他們不斷補充新的想法,修改舊的律令,更加積極地投入其中,樂此不疲。
最關心這場雨的是楊瀚。
此時,第三場雨正在下。
大雨傾盆,就像雨神揮動著千萬條鞭子,狠狠地鞭笞著青山大地。
楊瀚就立在檐下,看著通向山下的無數級石階。
雨水匯聚成了小河,沿著一級級石階嘩嘩地向下流淌。
宮南側那條山溪,一夜之間就化作了一條洪流,洪水肆虐,撞擊著河道、巖石,發出瘋牛一般的狂哞聲。
小談不明白那個男人為什么這么喜歡看雨,他在宮檐下已經站了許久,難道那混濁的雨水滾滾沖下山去,能比自己還好看?
站在小談身后的大甜和小甜則很是雀躍,難不成大王對譚小談那個小騷蹄子已經生起厭倦之意了?這樣的話,豈不是我的機會就來了么?
這樣一想,兩位姑娘只覺這惱人的暴雨都順眼了許多。
楊瀚站在宮檐下,定定地看著那雨落地成水,滾滾而下。
耳邊聽著遠處牛嗥一般的洪水巨響,楊瀚心中便想:這是山上,這條山溪的上游已經沒有多少高度,即便如此,也匯聚了如此之多的洪水,可以想見平地上積水渲泄的慢,那里這場雨后該是怎樣一番局面。
如今已經是我來到三山的第二個年頭了,這場洪水過后,這一方天地也該沖出一番新氣象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