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瀚嘆息一聲,道:“蒙大人,這世間,有資格與他分庭抗禮的,唯有巴將軍與你。巴將軍已戰死沙場,只有你來接掌糧曹,寡人叫李公公配合你,才能不動聲色,拿到人證物證!”
蒙戰臉色陰晴不定半晌,突然抬頭看向楊瀚:“大王,徐震,乃徐家族長。徐家,乃我三山諸部之長!楊徐兩家,更有世代聯姻、共休共榮之盟約!若是此事查個明白,證據確鑿了,又怎樣?刑,不上大夫啊!”
楊瀚沉聲道:“寡人欲加刑給他,便是大夫,又如何?”
蒙戰沉默片戰,道:“恕老臣直言,大王乃英明之主。然,縱是借了天時、地利、人和,又費無數氣力營造契機,所斬,也不過一個巴勇。若是那人換成巴圖,獻俘禮上,便不會出現大王生殺予奪的局面!更何況,徐震,更非巴圖可比!”
蒙戰緩緩抬頭,道:“大王,切莫因之前一局小勝,而錯判了局勢。老臣若走錯了一步,還有蒙家可以退守!大王若是錯行了一步,前頭便是萬丈深淵,粉身碎骨,是唯一的結局啊。”
楊瀚凝視他良久,忽然笑了,他又揮一揮手,李公公趕緊收起折子,退了出去。
宮門,再次緊緊閉攏,蒙戰疑惑地望著楊瀚,他,還有底牌?
……
宮墻一角,千尋懷里鼓鼓囊囊的,也不知兜了些什么,還用手捧著,顯得很是沉重。
她東張西望的,忽見菊若挎著個小包袱急急跑來,連忙招手道:“這里,這里!”
菊若氣喘吁吁地跑到面前,千尋一瞧那小包袱,皺眉道:“怎么只裝了這么點東西?”
菊若道:“你說方壺蓬萊那邊金幣值錢,叫我多裝金子,可咱們住處,連銅制之物都沒多少,哪有金子,我……我只撿了幾件絲綢衣服,也值幾個錢。”
千尋瞪了她一眼道:“那能吃一輩子嗎?難不成到時候你去賣唱不成?幸虧我聰明!”
千尋說著,便一手兜著肚子,一手從懷里往外掏,金盤子,金瓶子,金香爐、金筆山、金葫蘆擺件、辟邪金錢劍、金佛、金印?
菊若吃驚地道:“哇!你從哪兒弄來的?”
千尋得意地道:“我把御書房、大王寢宮、王后寢宮里拿得動的金制品都偷來了,快快快,包起來。”
“哦哦哦……”
菊若趕緊蹲下,把包袱打開,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就往里邊包金子。這時宮門處突然有一行人走了進來,雖然她倆蹲在墻角兒,千尋還是十分機警,生怕被人看見那包袱里的金光燦爛,急忙扯過一件絲綢衣服蓋在上邊。
徐諾和徐震被二狗子公公畢恭畢敬地迎進宮來,徐諾游目四顧,忽然瞧見一個小太監、一個小宮女蹲在遠處宮墻角兒處。
那小太監正鴨子似的抻著脖子偷瞟自己,不覺好笑,便向“他”笑了一笑。
千尋按著下唇,緊張地便想:“被她看見了么?應該沒看見吧。要是沒看見,瞎笑什么,笑得人家心驚肉跳的。哎呀不好,她一定是來找楊瀚的,那我還要不要捎上楊瀚一起逃呢,要是耽誤了,只怕我也逃不了了吧?”
千尋一時天人交戰,陷入糾結之中。
菊若卻沒理會那么多,急急把包袱系好,小聲道:“千尋,咱們走……”
她剛說到這兒,聲音突然停住,一雙眼睛慢慢移向一邊……
一雙腳,正向她們兩個走來,靴尖兒眼看就要碰到包袱了,那雙腳停了下來,一個聲音帶著微微笑意道:“陛下在這兒,玩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