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吃的東西,他現在被死死圍在六曲山上,有錢也買不到吃的。
戰士們已經開始把那些受了傷的、老邁些的馬殺來吃了,否則僅靠山上的糧食,根本不敷食用。
山上,能吃的野菜野果也都挖光了摘光了,樹木也拿來燒了火,整座山已經變成了一座難民營,一群守著金山,缺衣少食的難民。
“不能再等下去了!”
勒無敵目光幽幽,仿佛一條受了傷的狼:“我,犯了一個大錯誤!”
沙啞的聲音,在洞穴中輕輕回蕩著,幾個部落首領靜靜地守在周圍,摒息聽著他說話。
靳無敵道:“瀚軍剛剛圍山的時候,我們就該沖下山去的,我不該寄望……寄望于他們糧草供給不上,自行潰散的。結果,最先撐不下去的,居然是我們!”
靳無敵痛心地慘笑兩聲,道:“現如今,軍心士氣渙散,而敵人在山下早已利用充裕的時間,將整個陣地布署得難以攻克。這番突圍,只怕……兇多吉少!但是……”
靳無敵站的筆直,厲聲道:“我們是不會被全殲于此的!我們總有人能逃得出去,只要逃出去哪怕一千人,我們就有機會,重新掌握草原!三山人早晚會離開,草原,早晚還是屬于我們的!”
靳無敵一指靳尚,道:“我若死了,左賢王便是我草原之主!左賢王若死了,右賢王便是我草原之主!依次往下,生者,就是承擔光復我草原榮華之人!”
火把之下,靳無敵頰上的肌肉都在顫抖:“明天一早,將所有能吃的都拿出來,讓兒郎們吃一頓飽飯。山窟中的財寶,任由大家拿取,誰能揣多少揣多少,一旦殺出去,這就是我們招兵買馬的本錢!現在,各自回去,整肅本部,破曉時分,下山!”
眾頭領沒有人說話,一種悲壯的氣氛充溢了全場。
他們向靳無敵默默地撫胸施禮,然后默默地向外走去。
右賢王紫叱拔默默地跟在靳尚身后,似乎心事重重地忘了方向,靳尚向岔路走開了,紫叱拔竟也跟了過去,全然沒有發現這是回他所部的道路。
走在更后邊的右谷蠡王赤哲奴鄴忍不住輕喚了一聲:“紫叱拔大人,這邊……”
紫叱拔充耳不聞,依然心事重重地跟在靳尚后邊,赤哲奴鄴還要呼喚,腳跟突然被人重重地踢了一下,扭頭一看,卻見左谷蠡王佑阿帕爾加向他使了個眼色,赤哲奴鄴忽地憬然,立即閉上了嘴巴。
已經走開一些的左大將希加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,發現這微妙的一幕,馬上低聲喚道:“幾位,且住!”
幾位大將、都尉、大當戶、骨都侯都站住腳步,向他看來。希加左大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道:“我看,我們且不忙著回去,不妨,在此聽一聽消息。”
其中一個魯莽些的問道:“不是明日一早下山么?還聽什么消息?”
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看,俱都沉默地站在那里,一言不發,一動不動!
氣氛,說不出的詭異。
……
走進大帳的時候,因為剛飲了酒,楊瀚和李淑賢臉上都還帶著幾分興奮之意。
楊瀚道:“隨便坐,不必拘束。”